職業婦女們的愛和欲

               (引 子)

  落基山脈的中部,群山掩映著一個小鎮。許多許多年前,來了一群衣衫襤褸
的人他們發現這裏的風光很像他們的家鄉,便停了下來,不再遷徙。他們在山坡
上開辟牧場,又建起了尖頂的教堂,於是,就有了這個被稱為小瑞士的鎮子。

  這天,漫山遍野盛開著野花,峰頂的雪水化作一道道小溪,從鎮子的邊上奔
流而過,灌溉著肥沃的牧場。夏天,雨水充沛,溪流暴漲,牧場上的青草愈發茂
盛,風吹草低,一群群肥壯的牛羊怡然自得。秋天,層林盡染,霜葉把群山妝扮
得五彩斑斕,溪邊磨坊的水車,卷起片片金黃的落葉。冬天,白雪皚皚,家家戶
戶都生起壁爐,縷縷輕煙,纏繞在寂靜的小鎮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外麵的人很少知道這個地方,小鎮裏的人也很少到外麵去。去年,小鎮辦起
了一所社區大學,這裏才陸陸續續遷來了一些新人,其中有一家,來自遙遠的中
國。這家人一共三口,非常低調。男主人是學院裏的助理教授,溫文爾雅;女主
人暫時做家庭主婦,美麗而賢惠;他們的女兒還沒有上學,聰明伶俐又活潑可
愛。

  他們的新房子蓋在半山腰,剛剛落成,是女主人親自設計的,兩層的小別
墅,朝南的一麵正對山穀。早晨,女人領著女兒,沐浴著朝陽,把男人送出車
道。傍晚,又是女人領著女兒,站在門廊裏,披灑著晚霞,迎接男人歸來。就這
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這天晚上,女人照例領著女兒,把男人迎回家。一家人吃過晚飯,小女兒早
早地便睡了。臥室的窗是朝南的,竹簾半卷著,外麵天色已晚,燦爛的晚霞,漸
漸隱去,半輪明月,爬上枝頭。皎潔的月光,驚動了山鳥,撲簌簌飛來飛去,幽
黑的山澗顯得更加寂靜。山鄉春夜,寒意頗重,壁爐裏的火苗燒得正旺。

  男人靠在床頭正看著書,而女人剛剛沐浴完畢,半透明的黑色吊帶睡裙,白
皙光潔的皮膚,飽滿堅挺的乳房,還有半彎雪白的乳溝。她靠在男人身上,柔聲
問:“工作還順利嗎?老師們不難相處吧?學生們難教嗎?”

  “還好,這裏的學生笨是笨了一點兒,可就是忠厚老實,老師們也一樣。”

  “那就好,我就怕和人鬥。咱們好好過,再過三四年,轉了終身教職,就更
踏實了。”女人幸福地摟著男人的脖子,親吻著他未刮的胡子。

  男人放下書,點點頭:“今天我碰見校長了,他說像我這樣的資曆,不用三
四年,兩三年就可以評終身教授。校長還怕咱們嫌這兒閉塞,不能久留呢!我
說,我就喜歡與世無爭。”

  女人輕輕解開丈夫的睡衣,一麵撫摸著結實的胸肌,一麵嬌媚地說:“親愛
的,人家今天就是想爭一爭嘛!”同時,一隻手已經深入男人的內褲揉搓起來。

  男人放下書本,順理成章地分開雙腿,半開玩笑地命令女人:“淑女動手也
動要口,還是老規矩!”

  女人順從地伏下來,拉開男人的內褲,一口含住了硬邦邦的陽具,津津有味
地吮吸起來。男人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的柔發,一邊仰麵靠住枕頭,很是受用
地喘息呻吟著。一番吸舔挑弄之後,女人吐出濕漉漉的陽具,熟練地跨坐上去,
分開自己的肉唇,握住堅挺的肉棍,緩緩地便要套坐下去。

  這時,意外發生了。


                (第一章)

  “叮鈴鈴!叮鈴鈴!”

  雅琴從夢中驚醒。六點了。討厭的鬧鍾不耐煩地叫著。雅琴坐起身,麵色潮
紅,汗流浹背,胯間黏漬漬地,伸手一摸,內褲已經濕透了。她按掉鈴聲,閉上
眼睛,不甘心地躺下,試圖再回到夢中。

  她失敗了。

  雅琴不情願地爬起來,飛快地衝了澡,穿好衣服,叫醒女兒妞妞,穿衣,喂
飯。三刻鍾以後,她們已經坐在公交車上了。妞妞顯然還沒睡醒,迷迷糊糊靠在
媽媽的懷裏,雅琴也趁機打個盹兒。

  謝天謝地,今天的交通還不算太堵,七點半,雅琴和妞妞趕到了幼兒園。雅
琴把妞妞交給老師,轉身正要離開,老師叫住了她:“妞妞媽,我們請了音樂學
院的老師,從下月起給孩子們上鋼琴課,每月八百塊。下禮拜一別忘了帶錢
來。”

  “啊?又要交錢?”雅琴沒有思想準備,吃了一驚。

  “你們外企白領,這點錢算什麼?!咱可不能讓孩子在起跑線上就落後,是
吧?”

  “沒錯兒,禮拜一我一準兒帶來,要是忘了您罰我。”雅琴笑著回答:“妞
妞就交給您了。”

  “得,您忙去吧!”老師牽著妞妞,自言自語道:“瞧人家這大氣,要不說
白領麗人呢。”

  “天哪,可算沒遲到,還早了十分鍾。”雅琴坐在辦公桌前,鬆了口氣,整
理了一下衣衫,拉開挎包,拿出小鏡子和化妝盒,飛快地畫著淡妝。望著鏡子裏
若隱若現的魚尾紋,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雅琴今年剛過三十。她的丈夫文若是她的校友,高兩屆,本來是鋼院的講
師,因為隻有碩士文憑,很難提上去,一急之下,撇下雅琴和妞妞,考了托福G
RE去美國讀博,走了已經有四年了。雅琴一個人帶著女兒還要照顧公婆,每天
都很勞累,但雅琴並不責怪文若,當年在大學裏,美麗動人的校花拋開眾多追求
者,單單看中其貌不揚的文若,就是因為他有股不甘平淡的精神。想到丈夫,雅
琴的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他總是那麼大膽自信,在外麵一定會成功的。”

  陸陸續續地,辦公室裏的其他人也到了。雅琴打開電腦,忙碌起來。這家公
司是美國獨資的,做通訊設備,不大也不小。雅琴在銷售部做助理,辦公室裏還
有六個二十出頭女孩兒,其他的都是銷售員,整天在外麵跑,家裏也就這七個白
領麗人再加一個外方經理。

  外方經理名叫傑克,四十出頭,能講漢語但不能讀寫,調來中國有大半年
了,老婆卻一直沒跟過來。大家都說這人是個好人,關鍵時刻肯為下屬爭利益,
可就是有一個毛病,用銷售員們的話講,叫做見不得穿裙子的。

  傑克不像其他老外那樣到三裏屯的酒吧裏泡妞,他喜歡在寫字樓裏尋找豔
遇,也不管人家是姑娘還是少婦,隻要是有幾分姿色的就糾纏上去。至於窩裏這
七個辦公室小姐,他自然不會不注意到。半年前傑克上任不久,像徐倩她們幾個
北外畢業的就開始暗示,和老板的關係不一般。會計部的沈芸曾悄悄告訴大家,
說她聽到過傑克和其他外籍經理吹噓,一年內要把銷售部七個女人全都搞上床。
雅琴聽了沒說什麼,隻是笑笑。

  雅琴知道,男人都喜歡女人,特別是年輕女人。三十歲的女人,已經不能再
自稱年輕了。當然,這並不是說,老板沒有騷擾過雅琴。平時有意無意的言語挑
逗和勾肩摸臀且不去講,就在上個月,雅琴和老板陪一個客戶,回來的時候在車
上,傑克藉著酒勁靠在雅琴的身上,毛絨絨的一隻手還搭在了女人的膝蓋處。雅
琴朝邊上挪了又挪,那色鬼愈發黏上來,髒手竟然一點點伸進西服套裙,隔著薄
薄的絲襪撫摸起女人的大腿來。

  雅琴不動聲色,等到了一個交通稀疏的地方突然喊到:“小王,快停車!我
要吐!”司機趕忙停下車來,雅琴拉開車門,幹嘔起來。

  “剛才那個客戶多灌了我幾杯,坐在後麵一晃直惡心,別把車弄髒了,小
王,你們先回去吧,不遠了,我慢慢走過去,正好醒醒酒。”雅琴說完便下了
車,關上車門,隻剩下老板目瞪口呆。

  當人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十點半了。

  “還積極哪?人家都快把咱們卸磨殺驢了,你光賣命有什麼用?還不走動走
動?”

  雅琴抬起頭來,徐倩正悠悠地靠在桌前,手裏端著一杯咖啡。雅琴知道徐倩
指的是什麼。九一一以後,形勢一直不好。最近總公司宣布結構重組,中國分公
司雖然業績不差卻首當其衝,一時間謠言紛飛,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我有什麼辦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家經濟情況你又不是不知
道,你讓我送禮,禮薄了沒人要,禮厚了我也買不起呀。”雅琴笑了笑算是回
答。

  “什麼呀,還不當回事兒!”徐倩湊上前來低聲說:“昨天會計部的芸兒跟
我獨家透露,說是各部門裁百分之二十,隻多不少。”

  雅琴臉色一沉,沒有說話,徐倩見狀,更壓低聲音:“那個袁芳,整天事兒
麼事兒的假清高,剛才我看她悄悄兒去傑克辦公室了,一進去就把門關了個死
嚴。還有那幾個,”徐倩朝辦公室另一邊努了努嘴,“前幾個星期就去了傑克
家,我一黑人哥們兒就住隔壁,親眼看見的,準沒好事兒。”

  雅琴看著徐倩,實在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徐倩定定地盯了雅琴一會兒,恍然
大悟道:“臨危不懼,該不是找好下家了吧?琴姐,咱倆關係不錯,幹脆,你把
我當丫環帶過去得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雅琴笑起來:“我倒是想找下家,你瞧人家要嗎?”
雅琴拿起一份舊報紙,翻到廣告欄,順手指著一則招聘啟事念起來:“誠聘文
秘,未婚,二十五歲以下,品貌端莊。小倩,你看我哪條合格?”

  這回輪到徐倩無話可說了,過了好一陣子,轉身走開,留下一聲歎息:“說
真的,琴姐,你也就品貌還算湊合。”

  大家都知道,徐倩和袁芳不和。徐倩是辦公室裏唯一一個未婚的。她家境
好,個性比較張揚。在北外上學時,就曾經鬧得沸沸揚揚。她寫了一篇博客,號
稱中國已經沒有男人配得上她。當然,徐倩不是傻妞,她對那些找不到工作,來
中國瞎混的洋外教,白垃圾之類嗤之以鼻。沒辦法,誰讓她的偶像是鄧文迪呢?
  反過來,袁芳就差多了,她是遠郊房山縣出來的,隻有大專學曆,還是師
範。正牌出身的徐倩當然看不上。兩年前袁芳走上社會,成了北漂,在城南一所
小學教英語。學校條件差,冬天教室裏還要生火爐。寒假時她在公司裏找了一份
零時工,做文秘,後來就留了下來。

  徐倩一直認為在這件事上,袁芳做了什麼手腳,其實不然,隻是運氣好而
已。雅琴把徐倩和袁芳都當作是小妹妹,在她看來,這兩個八零後其實本質上非
常相似,都對生活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徐倩不會憑空捏造,此時袁芳確實是在經理辦公室裏。

  袁芳一直想在北京城裏有一個家。在小學做事的時候,有一個教體育的程老
師,老北京,祖上是蒙族,蒙族人有名無姓,驅除韃虜的時候加了個程姓,取成
吉思汗之諧音。他高大威猛,為人豪爽,對嬌小的袁芳一見鍾情,聲稱一定要把
小袁老師弄到手。

  小袁老師和他交往了一段時間,覺得他雖然是城裏人,可學曆低了些,沒什
麼感覺。她更喜歡那些溫文而雅的高學曆男生。後來袁芳離開了學校,關係也就
慢慢地斷了。去年夏天,袁芳終於找到了白馬王子吳彬,兩人相見恨晚,今年春
節雙方父母同意後就結了婚。他們湊上所有的積蓄,加上父母的資助付了首期,
在複興門小區貸款買了這套兩室一廳的單元房安頓下來,算起來也不過幾個月前
的事。

  袁芳並不太介意其他女孩兒怎麼看她,每天上班做好份內的事,下班就專心
於自己的小家。吳彬是個儒雅的年輕人,瘦高的個子戴一副金絲邊近視眼鏡。他
是研究生,可惜專業不太好,畢業後因為成績優異留在係裏做講師。他這個係沒
什麼油水,就靠一份死工資,比起外企的袁芳少得多。小夫妻省吃減用供著房
貸,日子倒也過得平靜。

  吳彬是個有誌向的學者型青年,他一麵教課一麵攻讀在職博士。也許是因為
過度勞累,婚後不久,吳彬就生了一場大病,上個月剛剛痊愈。袁芳沒有太多的
錢,也不幻想太多的錢。她每天隻化淡妝,穿中規中距的白領套裝和高跟皮鞋,
和人近中年的雅琴倒有幾分相似。

  這幾個星期來謠言紛紛,大家都在頻頻走動。袁芳不願意去老板那兒,因為
她怕傑克。傑克對袁芳很感興趣,經常有意無意地搭肩攬腰。隻要沒有太過分的
動作,袁芳倒也並不表示反感,畢竟人家是老板。去年公司的聖誕晚會上,袁芳
一襲黑衣:黑色的吊帶晚禮服裙,黑色的長絲襪,和黑色的高跟漆麵皮鞋。

  傑克直勾勾地盯著姑娘裸露的雪白的雙肩,口幹舌燥。他假借醉酒身體不
適,請袁芳送他回公寓。袁芳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他們,也找不到自己部裏的
人,隻好扶著傑克離開喧鬧的人群。好在傑克的住所就在公司旁邊的外籍公寓樓
裏,沒費多大功夫傑克就被送進了房間。

  袁芳正要離開,傑克突然跪倒在她腳下,緊緊抱住了她的雙膝。姑娘又急又
氣,拚命地掙紮,可哪裏爭得過健壯的傑克。眼看老板把頭探到裙子裏開始親吻
薄薄絲襪包裹著的大腿,袁芳反到冷靜下來,停止了掙紮。

  感覺到意外,傑克疑惑地抬出頭來。袁芳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傑克,我
感謝你對我的好感,可是,你知道,我很快就要結婚了。我不願傷害我的未婚
夫,你也不願傷害你的妻子,對嗎?”

  傑克感到自己的喉頭在冷卻,雙臂不由自主地鬆了下來。袁芳轉身離開,輕
輕帶上了門,隻留下高跟皮鞋由近及遠嫋嫋的回聲。

  今天,袁芳實在坐不住了,她猶豫再三,敲開了經理辦公室的房門,要求討
論下季度的工作計劃。傑克從文件堆裏抬出頭:“芳,我喜歡直截了當。我知道
你是為裁員的事,我也正要找你,可是你看,現在我太忙。這樣,你明天到我
家,早上九點半,沒有人打攪。我的公寓不難找,你去過的。”

  傑克站起來,扶住她柔弱的雙肩:“芳,不要憂慮。你是個稱職的女秘書,
我是不會輕易放走一個女秘書的。”袁芳的雙肩微微顫抖著,她不是個遲鈍的女
人,她當然懂得傑克想要什麼,也知道如果拒絕意味著什麼。

  自從徐倩走後,雅琴再也無法專心工作。她確實正在找下家,也確實沒有找
到好的下家。原因其實很簡單,還是那一條:男人隻喜歡年輕女人。有兩家民營
公司倒是看中了雅琴的幹練和經驗,可他們開出的薪水實在太低。雅琴不是那種
拜金的女人,但現在家裏老老小小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文若一時又幫不上忙,甚
至還在幫倒忙。

  雅琴的午飯吃得很少,飯廳裏沉沉寂寂,似乎都沒什麼胃口。大家匆匆填了
一下肚子,就各自回到辦公室想自己的心事。一個星期來雅琴睡得太少,已經是
周五的下午了,她靠在椅子上托著頭,迷迷糊糊地打起盹兒來。

  半夢半醒之間,雅琴回到了陽光燦爛的日子裏。

  那是一個火熱的夏天。晚飯後,雅琴來到文若的宿舍,舍友們都知趣地離開
了。姑娘衣著清純:白色的短袖襯衫,藍色及膝的布裙,黑色平跟的小皮鞋。簡
陋的小屋裏又悶又熱,年輕人隻穿一條褲衩,赤著上身,坐在床邊。嬌小的姑娘
依偎在寬闊的胸懷裏,嫩藕般的玉臂緊緊纏繞著戀人的脖頸:“告訴我,你到底
喜歡我什麼?”

  年輕人一手摟著姑娘纖細的腰肢,一手撫過堅挺的乳峰,柔軟的小腹,光滑
的綢裙,薄薄的絲襪,纖纖的玉足,和軟軟的鞋麵。“我也說不清,我就是喜歡
你。”隔著薄薄的絲襪,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勻稱的小腿,然後是細膩的大腿,最
後停在兩腿間濕漉漉的地方,“我最喜歡的,還是你下麵這張水汪汪的小嘴。”

  “那還等什麼?你都把我弄難受了。”姑娘嗔怪著,嬌喘連連。

  雅琴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布裙卷到了腰際,白皙的雙腿自然分開,蕾
絲邊內褲掛在一隻腳踝上。隨著一聲輕呼,一根硬梆梆的陽具,擠開兩片嬌嫩的
肉唇,緩緩頂入水汪汪的蜜源。小小的陋室裏,沒有了煩惱,也沒有了憂愁,隻
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嬌媚的夢囈,木床不堪重負的呻吟,和濕漉漉的肉體
相互搏擊的陣陣濤聲。

  西邊的殘陽,早已落下樹梢,仿佛也羞見激情中的男女;寥落的晚星,悄悄
爬上天際,好奇地窺探人世間的深情。

  暴風雨終於過去了,雅琴頭枕著戀人,一顆一顆地數著天上的繁星:“文
若,今生今世,你算是被我套牢了。”

  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把雅琴喚醒,她趕忙直起身,拿起話筒,瞟了一下手
表,竟然已經兩點了。電話是老板打來的:“雅琴,四月份的報表做好了嗎?”

  “對不起,傑克,我正在做,下麵的數據報上來得太晚了。”

  “沒關係,不急著用,晚上能不能留下,加一個班?我知道今天是周末,可
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單獨找你,別人在不方便。”

  “嗯,好的,你是老板。”

  “也沒什麼,就是和華為合作的事,再見。”

  雅琴的心沉下來,公司和華為是競爭對手,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合作,老板顯
然是另有目的。要麼是裁員的事?要麼是,雅琴突然想到上個月汽車上的那一
幕,心裏一驚,難道他還不死心?

  雅琴深吸了幾口氣,鎮定下來,拿起電話,撥通了公公婆婆家:“媽,我是
雅琴,晚上我要加班,您能不能接一下妞妞,要是我八點前完事兒,就去您那兒
把妞妞帶走,要是完不了妞妞就跟您睡,成嗎?”

  “雅琴,沒問題,你好好上班,妞妞就放心交給我。對了,上午文若打電話
過來了。”

  “媽,文若怎麼啦?不是說好禮拜六晚上七點打的嗎?”

  “是這樣的,孩子你別急啊,文若和他老板不知因為什麼吵起來了,老板就
停了他的獎學金,還要他半年內畢業走人。文若說要是老板不給寫推薦信,就很
難找到工作。”

  “那,文若有沒有說準備怎麼辦?”

  “他說加拿大最近修改了移民法,好多中國人都在辦,文若也想試試。中午
你爸去把我們在單位裏的公積金取回來了。你能不能再和你們那個老同學換點美
元?”

  “媽您這是幹嘛?錢的事我想辦法。”

  “雅琴你別多說了,我們反正有退休金,留著錢幹嘛?電話費貴,別讓你們
公司的人說閑話。好,掛了啊。”

  放下電話,雅琴並沒有著急,她隻是生氣。文若啊文若,你讀了那麼多書,
怎麼就不懂得“別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麼簡單的道理呢!你怎麼就不想想
我有多難!你一時衝動,痛快了,我還得給你在後麵收拾!加拿大移民,有那麼
容易嗎?聽說移民律師起碼要五千塊錢,還是美元!當初出國,就沒跟我好好商
量!

  雅琴越想越生氣,不由得落下淚來。雅琴不是嬌小姐,一個人帶孩子也沒什
麼,最苦的是出了事沒個人商量。自己的爸媽還有公婆都老了,身體也都不太
好,老人麵前隻能裝笑臉。

  生氣歸生氣,事情還得做。雅琴抹幹眼淚,打起精神,又和老同學鵬程通上
了電話:“鵬程你好,啊,是我,真對不起,無事不打攪你。你那兒還能換到平
價美元嗎?有一千算一千。啊,那太好了,行,就明天下午,不見不散。”

  鵬程是文若的大學同班同學,高大健壯,校籃球隊的中鋒,也是雅琴當年的
眾多追求者之一。與其他的失敗者不同,輸給文若以後,鵬程再也沒有戀愛過,
更不用說談婚論嫁。雅琴知道,鵬程是對自己始終不能忘懷。她常常想,如果沒
有文若,自己也許就會嫁給鵬程,隻怪當年滿腦子才子佳人,總以為四肢發達頭
腦必然簡單。

  其實鵬程的頭腦並不簡單,而是很靈活很聰明,雖然他的學習成績一塌糊
塗。前幾年鵬程辭職下了海,開了一家園藝綠化公司,事業越做越大。

  文若出國後多虧了鵬程幫忙,大到換外幣小到換煤氣罐,都是他一手操辦。

  雅琴知道,這個老同學對自己至今一往情深,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去年夏天的一個晚上,妞妞好端端地突然發起高燒來,雅琴一時手足無措,又不
願意深夜打攪老人,就打了鵬程的手機。鵬程二話沒說,開著車把妞妞送到兒童
醫院急診,吊了鹽水燒便退了,再送回到雅琴家裏,已經過了午夜。

  雅琴望著疲憊不堪的鵬程,充滿感激:“鵬程,要不,你就別走了,開車危
險,客廳沙發上湊合一夜吧。”

  鵬程凝望著心愛的女人,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摟住了女人,把她的頭靠在
了自己的肩上:“雅琴,你瘦了。”多年來,第一次有了依靠,雅琴不由得啜泣
起來。

  鵬程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擁抱著女人。雅琴靠著堅實的胸膛,貪婪地呼吸
著雄性特有的氣味。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雅琴感覺到那硬邦邦的東西,隔著
褲子頂在了自己的胯間,緊接著,雙唇就被死死吻住了。有那麼一瞬間,雅琴甚
至想,今晚,就發生些什麼吧!然而,最終,雅琴還是試著去推開男人:“去睡
吧,讓你累了半宿了!”

  男人把女人摟得更緊了,女人一點也不能動彈。一隻大手伸進連衣裙,順著
光滑的皮膚往上摸索。雅琴一驚,用力掙紮起來,可哪裏是籃球中鋒的對手。

  “鵬程,放手啊!會把孩子吵醒的。”雅琴一麵掙紮,一麵小聲地哀求。男
人毫不理會,那隻大手又探入女人的內褲,揉搓撫弄起來。雅琴的身體又酸又
軟。

  “哦!不要!”她禁不住輕聲呻吟,渾身顫抖:“鵬程,不要這樣啊!”男
人哪裏還控製得住,解開腰帶,滾燙的肉棍便跳將出來。雅琴一陣迷亂,一陣驚
惶,情急之間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粗壯的東西。

  “雅琴,我要你!我想了好久了!”

  “我,我也想!可是不行啊!鵬程,你忘了,當年你發過誓的,你說你不惹
我生氣。現在,我要生氣了。”顫栗著,雅琴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這根稻草還真的起了作用。男人鬆開手,垂下頭:“對不起,雅琴,我也不
知道是怎麼了。”

  望著男人落魄的模樣和半軟的陽具,雅琴不禁一聲歎息,提起裙裾,裹住那
東西,緩緩擼動起來。

  “這麼多年,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是你看,我的女兒都這麼大了。”

  “我知道,我保證,以後不再這樣了。”男人呻吟著:“套緊一點!對!快
一點!再快一點!啊!”終於,一條白色的弧線,從雅琴手中劃出,濺落在棗紅
色的地毯上。

  雅琴不時地看著表,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終於,五點了!同事們開始陸陸
續續地離去。雅琴一麵佯裝忙碌,一麵和大家道著別:“您先走,我馬上就完,
好,好,周一見。”

  人越來越少,雅琴的心漸漸地緊張起來。到底會是什麼事呢?會不會是要裁
了我?那可怎麼辦?要不妞妞先換到街道普通幼兒園去?不行,不能讓孩子在起
跑線上就落後!會不會是又要騷擾我?可公司裏年輕女孩這麼多,好像也輪不到
我呀?


                (第二章)

  傑克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建國門外大街上的車水馬龍。傑克生在美
國中部的小鎮,靠著一個二流商學院的MBA,艱難地混進了紐約總部的管理
層。

  然而,在紐約,他永遠是個不入流的紅脖子鄉巴佬,在公司,他也一直遊蕩
在主流之外。去年秋天,他被排擠外派到中國。很多美國人沒見過世麵,還把外
派中國看作是流放,比如傑克的鄉下老婆,就不願意跟他走。

  傑克垂頭喪氣地來到北京,卻驚異地發現,這裏的所謂知識精英,竟是那樣
崇拜美國,他們崇拜美國虛偽的民主製度,腐爛不堪的金融體係,低級趣味的生
活方式,甚至百無一益的垃圾食品。平生第一次,傑克有了人上人的感覺。

  很久以前,傑克在華爾街混過,他曾經希望通過婚姻擠入金領的圈子。然
而,那些矜持的職業女人對紅脖子嗤之以鼻。最終,他還是不得不娶了老家的鄰
居姑娘。不過,傑克在華爾街並非一無所獲,他的性趣味有了很大提高:麵對衣
著暴露的風騷女人,他的身體毫無反應,而見到白領套裙,絲襪和高跟皮鞋,卻
激動萬分。

  當然,在紐約,像他這樣的小人物也隻能意淫。而在中國,他卻可以大顯身
手,因為,這裏根本沒有反性騷擾法,而且,一個外國人,隻要不犯命案,頂多
驅逐出境。傑克這株老枯木,終於逢春了。

  今天,傑克根本不是要和雅琴談什麼工作,也沒有任何其它正經事情。他是
要在這間辦公室裏,完成一個心願:奸汙這個漂亮的女下屬。半年前,傑克和會
計部的經理老約翰,在三裏屯的酒吧裏多喝了兩杯。傑克藉著酒勁吹噓,說他當
年在華爾街實習時,有多少白領女人投懷送抱。

  老約翰知道他的底細,當即打賭,要傑克在一年內要把手下的七個女人搞上
床。傑克確實喝多了,稀裏糊塗便拍著胸脯應承下來。真正實踐起來,傑克才發
現,比想像的要難得多。這裏的女人都很精明,你要是拿不出實質的好處,人家
根本不上鉤。轉眼半年過去了,他束手無策,暗暗心焦。

  突然,公司宣布結構重組,傑克意識到,機會來了,對別人是禍,對他卻是
福。果然不出所料,短短幾個星期,他就一舉拿下了手下的四個少婦,現在隻剩
下雅琴,袁芳和徐倩。

  徐倩嘴快,人也比較麻煩,傑克決定先放一放。袁芳軟弱一些,已經沉不住
氣了。傑克講得很清楚,要想保住職位,明天去他的公寓。傑克相信,這個新婚
的小少婦基本上已經搞定。至於雅琴,比較棘手,通過幾次試探,他發現,這個
女人閱曆多,頭腦冷靜,不像小女子那樣容易驚慌失措。為此,傑克思考了很長
時間,定下了自認為周全的計劃,一定要把這個充滿挑戰的成熟女人弄到手,就
在今天!

  其實傑克心裏並沒有把握,連五成的把握也沒有。他從房間的這一頭踱到那
一頭,又從那一頭踱到這一頭。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時間差不多了,傑克
拉上窗簾,擰亮台燈,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淡淡的曖昧之中。他坐進舒適的老板
椅,把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應對措施默想了一遍,然後,合上眼睛,靜靜地等待。

  雅琴坐在辦公桌前,對著小鏡子慢慢地補著妝。三十歲了,雅琴仍然是美麗
的。鏡子裏的女人穿著白色的真絲襯衫和灰色的西服套裙,一絲不苟的發髻更顯
成熟女人的無限魅力。

  三十歲的女人是完美的,她們不像二十歲的女人那樣生澀,也不像四十歲的
女人那樣滄桑,她們穩健,獨立,又善解人意,無論心理還是生理,都最飽滿也
最富於激情和渴求。時針指向了六點。雅琴站起身,整了整衣裙,走向經理辦公
室。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隻要自己守住底線,其它的就隨機應變吧。

  雅琴沒有注意到,並不是其他人都已走空。袁芳趴在桌子上,整個下午都在
昏睡。

  兩個同樣萬分緊張的男女,一個好色的老板,一個美麗成熟的女下屬,終於
單獨麵對麵了。

  “傑克,讓你久等了。我們怎麼和華為公司打起交道來了?”雅琴先開了
口。

  “當然沒有,我找你來是因為結構重組。”傑克開門見山,“所以,我不希
望有其他人在場。”

  雅琴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但她還是鎮靜地說道:“老板,你直說吧,我沒
問題的。”

  傑克笑了笑:“雅琴,別緊張,是這樣的,我今天剛接到總部通知,咱們北
京分部裁百分之三十。”

  雅琴的汗水,一下子冒了出來。

  傑克仔細觀察著女人的表情:“不過,是平均百分之三十,業務不足的部門
多裁一些,業務飽滿的部門少裁,甚至不裁。”傑克頓了頓:“咱們部,一個不
裁。”

  竟然會是這樣!雅琴的心從喉嚨口直接掉到地上。焦慮,像退去的潮水,無
影無蹤。她放鬆下來。“雅琴,我還沒說完,”傑克微笑著,“總部預測下半年
客戶量會急劇增加,咱們部副經理的位子不能總虛著,總部的意思是讓我們自己
提一個,我已經把你報上去了。”

  “真的?總部不派人來?”雅琴的心又從地上升了起來,不過沒有停在喉嚨
口,而是飛向了雲端。她飛快地計算了一下,按照公司的級別製度,薪水起碼能
漲百分之四十,再加上自己的服務年限,還會更多。傑克注視著麵前欣喜的女
人。

  這個女人是美麗的,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透著端莊和嫻靜。高聳的酥胸因激
動而微微顫動,纖細的腰肢之下,豐滿圓潤的臀部,被灰色的套裙緊緊地包裹
著,肉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的高跟皮鞋襯托著修長的玉腿,更顯得亭亭玉立,
風情萬種。傑克感到口幹舌燥,手心發汗。這就是自己處心積慮,夢寐以求的女
人,開始行動吧!

  傑克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雅琴的麵前,扶住了她柔弱的雙肩。“雅琴,不用
謝,你的能力大家都知道。不過,如果你要是真的想感謝我,你知道應該怎麼
做。”

  傑克一麵溫柔地摟住女人,一麵俯下身,在女人的耳邊輕輕說到:“上次在
汽車上沒做完的事情,咱們現在繼續下去,好嗎?”

  仿佛落進了冰窖,雅琴渾身顫抖起來。他是有條件的!他是在要挾我!不
行!絕對不行!雅琴開始掙紮,可男人是那麼強壯,一時竟無法掙脫。也許,他
隻是想摸一摸?也許,他最終會停下來?不,不要自欺欺人了,男人一旦性起怎
麼可能控製得住!

  想到自己為公司工作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得到過提升,今後隻要傑克在位,
恐怕將是永無出頭之日,雅琴不由得悲從中來:“老板,公司裏那麼多年輕漂亮
的女人,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傑克一手緊箍著女人纖細的腰肢,一手撫摸著真絲襯衫下緊繃的乳峰。“雅
琴,那些年輕女人都不如你啊,她們又愚蠢又自以為是,哪裏比得上你的魅力?
雅琴,我承認,我是和她們上過床,可那是因為得不到你!和她們做愛的時候,
我想的是你啊!好幾次,我都把你的名字喊出來了。雅琴,我需要你,得不到
你,我難受,不信,你自己看。”

  傑克騰出一隻手,拉開自己褲子的拉鏈,一根粗壯碩大的陰莖登時跳了出
來,昂首挺胸。雅琴的一隻手被傑克領著,碰到了一個滾燙的東西,她本能地想
縮回來,可還是被傑克強按下去。好粗大呀!雅琴暗暗一聲驚呼:”看起來和鵬
程差不多,比文若強壯得多呢。“被濃重的男人氣味包圍著,一時間雅琴竟有些
意亂情迷,握著男人粗壯陰莖的手也沒有鬆開,甚至還輕輕擼動了幾下。

  “媽媽,你怎麼了?”一個童聲在耳畔回響,那麼清晰,是妞妞!雅琴猛地
甩開手,奮力推開正隔著薄薄的絲襪,貪婪地撫摸自己大腿的老板。“傑克,你
看錯人了!”她轉身向房門奔去,然而,沒能跨出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來。

  “你現在走出這個房間,就休想再邁進公司的大門!”

  完了!全完了!這個男人說得出就做得出!失業了!妞妞不能去高級幼兒園
了!文若也不能移民加拿大了!雅琴呆呆地站在那裏,頭腦像被劈成了兩半,一
個激忿的聲音和一個無奈的聲音在爭吵:

  “雅琴,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唉,都什麼年代了?還提這些!雅琴,你自己說過的,別人屋沿下,不得
不低頭啊。”

  “雅琴,不能屈服!你不能傷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

  “隻要他們不知道,又有什麼傷害呢?丟了飯碗,苦了孩子,那才是傷
害。”

  “雅琴,無論怎麼說,反正這樣不好!”

  “算了吧,人還是活得現實一點。”

  激忿的聲音愈來愈弱,無奈的聲音愈來愈強。

  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雅琴的臉頰上。

  傑克走近前,從後麵輕輕環抱住女人:“親愛的,我隻是和你開一個玩笑,
我怎麼舍得放你走呢?副經理的位子,一大堆業務,都還等著你呢。”見女人沒
有反抗,他開始親吻女人的脖頸和耳垂:“親愛的,我需要你,一次,就一次,
絕不再糾纏你,沒有人會知道,沒有人會受到傷害。親愛的,你不寂寞嗎?你不
需要嗎?想好了,趴到桌子上去,脫掉褲子,撅起屁股,我喜歡從後麵幹!”

  時間仿佛凝固了。

  很久很久。

  雅琴不知道是如何一步一步挪到桌前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彎下腰,解開套
裙,任其滑落的,更不知道是如何把連褲絲襪和內褲一齊褪到膝下的。她隻知
道,自己的上身伏在了冰冷的老板桌上,豐腴白皙的屁股高高撅起,像木偶一
樣,聽從著老板的任意擺布:“屁股再撅高一點,對,腿再分開一點,好,就這
樣,等著我。”

  悉悉疏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雅琴知道,那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正在
解開皮帶,褪下褲子,完成最後的前奏準備。

  “文若,鵬程,快來救我!”

  傑克盯著女人白嫩的屁股,臀溝間毛茸茸濕漉漉,暗紅色的肉唇微微顫動,
仿佛是在熱烈地邀請。傑克心潮澎湃,熱血上湧。他一麵貪婪地撫摸著女人白嫩
的大腿根部,一麵扶著怒不可遏的陽具,抵住水汪汪的嫩穴,老練地輕輕研磨起
來。“救我!我要守不住了!”雅琴渾身燥熱,快意和空虛從胯間一陣陣襲來。

  四年了,一千多個漫漫長夜,有誰理解,留守女士的寂寞和渴求?!雅琴呻
吟著,白皙豐滿的屁股隨著男人的摩擦,不由自主地扭動起來。“啊!受不了
了!我要!我要!快!我要!”傑克得意地笑了,他雙手把住女人纖細的腰肢,
晃了一晃,身體緩緩向前頂去。

  傑克看著自己腫脹發紫的龜頭,分開兩片嬌嫩的肉唇,慢慢擠入女人的身
體,然後是黝黑粗壯的陰莖,一點點,一寸寸地緊跟其後。

  終於,女人豐滿的臀丘和男人健壯的下腹碰在了一起。

  整根沒入。

  “啵滋”,“啵滋”,濕漉漉地,肉體摩擦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起
來。

  “哦,好舒服!”當巨大的充實從下體湧來,雅琴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輕呼。

  從未有過的體驗,精神上的羞愧,肉體上的愉悅。男人碩大無比的陽具,一
次又一次頂到自己的丈夫從未到達的深度,也送來一波又一波從未有過的歡娛。
雅琴踮起腳尖,努力地迎合著男人的衝撞。陌生的肉體漸漸相互熟悉,洶湧的熱
浪,滾滾而來。

  傑克扶著女人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抽送著。經過半年的苦心積慮,辛苦耕
耘,現在終於到了收獲的季節。粗壯的陰莖被女人緊緊包裹,他品味著,享受
著。

  二十年前,傑克在一家投資銀行實習,他的頂頭上司,是一個三十出頭,成
熟幹練的白領麗人,穿著考究的套裝和高跟皮鞋,每天的發髻一絲不苟。幻想著
留在華爾街,傑克對女老板鞍前馬後,竭力討好。然而,美麗的女白領從未正眼
看過傑克,實習期滿便一腳把他踢出大門。

  當傑克第一次見到雅琴時,嚇了一跳,太像了!從舉止神態到衣著服飾,簡
直太像了!傑克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個矜持的婦人弄到胯下!要讓她自己脫掉
褲子,撅起屁股,趴在桌上,用女人最羞辱的姿勢,乞求自己的侵犯!

  整個下午袁芳一直昏昏沉沉。當她抬起頭時,辦公室竟然空空蕩蕩,大家早
已下班回家。收好自己的東西,袁芳無精打采地走進樓道。這天她恰好穿了一雙
平跟軟底皮鞋,空曠的樓道死一般寂靜,如同心情。當袁芳走過經理辦公室時,
隱隱約約仿佛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她輕輕推開一條門縫,不由得呆住了:沉重的喘息,夢囈般的呻吟,小腹撞
擊臀部的“劈啪”“劈啪”,陽具與陰道相互磨擦的“咕唧”“咕唧”,撲麵而
來。雅琴上身伏在寬大的老板桌上,雙手緊緊扒住桌沿,豐腴白皙的屁股高高撅
起,灰色的套裙,白色的內褲和肉色透明的褲襪被褪到膝下。

  傑克立在雅琴身後,褲子胡亂地堆落在腳上,裸露的結實的臀部奮力地前後
衝刺,撞擊著女人成熟的身體。袁芳悲哀著,為自己的同事,也為自己。

  “啊,啊,深一點!啊,別停!”雅琴癡狂了。

  傑克大聲喘息著,女人的陰戶緊裹著他的陽具,濕漉漉滾燙的肉壁一陣陣脈
動收縮。腫脹的龜頭已經又酥又麻,噴射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到底是成熟的女
人!

  懂得如何取悅自己,也懂得如何取悅男人。傑克躊躇滿誌,他享受著,抽插
著,平日裏意淫的幾張麵孔,交替浮現在眼前:華爾街女主管,總部前台小姐,
雅琴,剛搭上的國航空姐,還有袁芳!想到袁芳,傑克愈發心馳神蕩:一定要好
好睡一覺,明天美美地幹那個清純小婦人!

  胸中的欲火越燒越旺!傑克奮力抽送著,愈來愈急,愈來愈快。胯下的女人
開始痙攣,濕滑的肉壁緊抱著巨棒。一陣陣劇烈的收縮,一股股溫熱的汁水。傑
克再也無法忍耐,迎著噴薄而出的清泉,他深深一個突刺,一股濃濃的滾燙的精
液,直射入女人的最深處。傑克瘋狂地吼叫著,抽插著,任憑一股股濃精,在女
人的身體內狂噴濫射。

  顫抖著,雅琴癱軟在寬大的老板桌上。

  當雅琴疲憊不堪地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她和衣倒在
床上,便沉沉地睡去了。雅琴沒有時間悲哀,她實在太累了。明天一早,她還要
把女兒接回來,然後去找老同學換外彙,趕到銀行給遠在天邊的丈夫寄去。她沒
有時間悲哀,她也不必悲哀,明天太陽升起之後,一切都是新的。 

 
                (第三章)

  太陽高高地升起來了。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袁芳坐在梳妝台前,慢慢地化著淡妝。雖然是周
末,她卻穿著奶白色的真絲長袖襯衫,灰色的西服短裙,和肉色的長筒絲襪。中
央商貿區辦公室小姐的標準打扮。袁芳沒有睡好,很早就醒來了。她心煩意亂,
充滿恐懼。重大的事情就要發生。

  “芳兒,快吃早飯!”已經是吳彬第三次催促了。“你先吃吧,我不太餓,
一會兒在路上買點兒。”

  袁芳依然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她的心裏亂糟糟的沒有頭緒。袁芳的家境不
算太好,她從小是個獨立的女孩兒,但是今天她感到從沒有過的無力和無助。她
現在需要的是決定,可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難。牆上的掛鍾敲響了十點。袁芳緩緩
站了起來。她穿上外套和高跟皮鞋,拎了一副手袋,和吳彬招呼了一聲便走出家
門。

  站在地鐵車廂裏,袁芳的頭腦慢慢清醒起來。地鐵,對於袁芳來說,有著特
殊的意義。幾年來,她幾乎每天都要在這裏捱過一兩個小時,當然,節假日除
外。

  在這狹小擁擠的空間裏,伴隨著一個個疲憊的,無奈的,麻木的,而又頑強
的麵孔,熟悉的和陌生的,她成長起來,也變得堅強。對於平民百姓,生活和坐
地鐵沒什麼兩樣,都是在黑暗的隧洞裏隨著潮流往前奔,既不能改變方向,也無
法控製進程,唯一能做的,是盡可能不要在目的地之前提前下車。

  袁芳就是這樣一個平民女兒,從遠郊考進城裏,又找到了令人羨慕的工作,
然後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這一切都是那麼來之不易。每個人有生存的權
力,和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權力,這就是神聖不可剝奪人權。每個人都不應該輕易
放棄自己奮鬥的果實,哪怕付出代價。

  當袁芳走出地鐵,再次沐浴在陽光下,她的腳步已經不再那麼沉重。天空是
蔚藍色的,紫紅色的楊花已經落盡,鮮豔奪目的迎春正在怒放,和暖的微風拂過
柳梢,也拂過姑娘的臉頰。袁芳已經做出了決定。她要捍衛自己的工作,捍衛自
己的家,捍衛自己來之不易的一切。

  如同傑克所說的那樣,他的公寓不難找。幾個黑人住戶走過樓道,看到站立
在傑克門前的袁芳,做起了鬼臉,其中一人還衝她吹著口哨。袁芳沒有理會他
們,這種騷擾,每個白領小姐幾乎每天都會遇到。然而,今天的,並不是出於對
美貌的欣賞,而是一種嘲弄,因為最近他們看到太多的女人出現在這裏。他們知
道這些女人敲響房門的目的,也知道房門關閉後,她們將自願地或被迫地做些什
麼。

  這些女人的年齡,容貌,衣著和氣質各異,而結果卻都是一樣的。可憐的外
企白領麗人,合體的西服套裙和高跟皮鞋,臉上掛著職業而矜持的微笑,不菲的
收入還有出國進修的機會,看起來是那麼風光無限,那麼令人羨慕。人們哪裏知
道,她們當中多少人的日常工作,竟然還包括寬衣解帶,爬上軟床,把寶貴的貞
操和美妙的肉體,奉獻給強壯而好色的老板。袁芳不是不了解這些,可是她沒有
更多的選擇。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梢,平靜地按下了門鈴。

  吳彬的客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今天他邀請了研究生時的同學和係裏幾個
談得來的年輕教師。大家一直吵著要來看新娘子和新房子。袁芳推說老板要和她
單獨加班整理文件,趁著沒有其他人,還可以探詢些公司裁員的內幕消息,吳彬
也就沒有勉強。吳彬向大家介紹著他的新居,雖然不很大,卻被袁芳布置得舒適
而溫馨。想到自己的妻子,吳彬內心充滿溫暖和驕傲。

  一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吳彬衝進地鐵站,車廂的自動門正在
關閉,一個姑娘伸手為他擋住了門。那是一個清純的姑娘,明亮的眼睛充滿善
良,白色的真絲短袖襯衫紮在剛剛及膝的黑色綢裙裏,白皙勻稱的雙腿沒有著絲
襪,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黑色平跟搭袢皮鞋。那個姑娘後來做了他的妻子。

  袁芳端坐在傑克的對麵,講述著她的職位對公司和她自己的重要。她的西服
外套已經脫掉,搭在沙發背上。袁芳沒有能夠講得太長,因為傑克打斷了她。

  “芳,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向總部遞交了報告,中
國的通訊業市場比我們預想的大得多,一年以後,你能想像新增多少手機用戶?
這不是幻想,我有全麵的數據和圖表。七天!我整整準備了七天!沒日沒夜!”
傑克揮舞著雙臂,“我成功了!我說服了那些老頑固!服務部的規模,要能夠應
付兩倍,三倍,甚至五倍於今天的客戶量。我的人,一個不能少!”

  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袁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望著這個有些激動的健
壯的男人,心裏滿是感激和欽佩。幾星期的焦慮退潮般一下子全部消失,袁芳的
眼睛變得無比柔和。覺察到這些微妙的變化,傑克站起來,擁坐在袁芳的身邊,
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芳,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不知什麼時候,傑克的另外一隻手搭上了袁芳
的膝蓋,輕輕撫弄著。“芳,換個輕鬆的話題吧。今天要你來,不是為工作。我
們相處得很好,你知道,我是希望和你有更親密的關係,對,就是男人和女人在
床上的那種關係。”袁芳隻感到身體軟綿綿,頭腦暈乎乎的,沒有聽清楚耳邊低
沉磁性的聲音到底說了些什麼。

  當傑克的手觸摸到女人絲襪和內褲間裸露著的凝脂的時候,袁芳清醒過來,
她撥開那隻手,猛然站了起來。“傑克,我不是那種女人!”也許是起身太快,
袁芳有點兒站立不穩,傑克用力一攬,她便倒進男人寬闊的胸懷裏。頭枕著結實
的胸肌,嬌小的女人徒勞地掙紮著。她咬著嘴唇,緊緊夾住雙腿。

  傑克親吻著奶白色真絲襯衫繃緊的雙峰,一隻手慢慢撫過柔軟的高跟鞋麵,
薄薄的絲襪緊裹著的腳背,和同樣是薄薄的絲襪緊裹著的光滑勻稱的腿。這是他
喜歡的那種女人!

  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的裝扮!在他的家鄉已經愈來愈罕見的那種!“芳,我
不會強迫你,我不會傷害我熱愛的女人。你知道,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太深,他
隻有進入女人的身體,才能把愛全部交給她。芳,我就是那個男人,你就是那個
女人。”

  受用著甜言蜜語,袁芳感覺自己仿佛是飄在雲端。不知何時,一隻男人的大
手,已經伸進套裙,從腰間探入她的內褲,撫弄著白皙的後臀。說不清是為什
麼,恍恍惚惚間,袁芳輕輕地抬起了下身,小巧的蕾絲邊內褲便被褪到了膝上。
緊接著,一隻溫暖的手掌,順勢按住了濕漉漉的陰戶,老練地揉搓起來。袁芳扭
動著,抗拒著,她開始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已經是酒飽飯足,吳彬在廚房裏切著水果。當年的下鋪老大走進來,一麵剔
著牙一麵說:“老三啊,這麼好的弟媳婦兒,你可得給我看緊了。這兩年去外企
的多了,那裏麵啊,不說了。”

  吳彬一愣:“你說的是港資台資吧,小芳是美資的,國際大企業,很正規
的。”

  “這年月,什麼貓資狗資的,”不知何時,老四踱了進來:“我們科工委,
怎麼樣?純正中資。孟書記孟老頭兒,女大學生來一個玩兒一個,來兩個玩兒一
雙。”看到吳彬臉上有點難看,老大用眼神製止了老四的進一步發揮。“蒼蠅不
叮無縫的蛋,小芳是規矩人家出來的,跟她們不一樣。”

  吳彬辯解著,心裏隱隱約約開始不安起來。

  吳彬不可能想像到,他的新婚妻子今天的加班,是在建國門外那幢高級公寓
的一個豪華套房裏。套房內間的臥室,暗紅色的落地窗簾擋住了午後的驕陽,也
擋住了整個外麵的世界。寬大的席夢絲床上,是柔軟潔白的厚厚的純棉布被單,
刺繡的白色牡丹花依稀可辨。

  床頭的壁燈已經被調到最低,柔和的暗黃色光韻曖昧地注視著床上赤裸的男
女,也注視著地上零亂的男人的襯衫,長褲,三角內褲,短襪和皮鞋,還有女人
的真絲襯衫,西服套裙,鏤花的胸罩和蕾絲邊內褲。

  男人的身體是強壯的古銅色,更襯托出女人的嬌柔和潔白。一根粗長的陰莖
直撅撅地,在女人的兩腿間蕩來蕩去,紫黑的龜頭已經滲出液體,在昏暗的燈光
下閃閃發亮。

  傑克半跪著俯在女人的身邊,靈巧的唇舌熟練地吻過女人身體的每一個山
丘,每一塊平野,和每一道溝穀,一遍又一遍。女人情不自禁地呻吟著,緊張的
身體在慢慢鬆弛。傑克嚐試著把自己粗壯的下體送到女人的唇邊,女人側過臉微
微蹙眉。他沒有堅持。當女人的呻吟愈來愈急促,傑克下腹的那團火已經燒到了
胸口,他知道應該開始了。

  傑克直起身,輕輕分開女人的雙腿,跪在其間。女人的腿間柔軟光潔,沒有
一絲體毛,嫩紅色的蜜唇微微顫動,春水盈盈。傑克粗壯堅挺的陽具老練地抵住
了女人的桃源。深深一次呼吸,他俯身抱緊女人光滑的肩背,結實的臀部緩緩地
向前頂去。

  當傑克慢慢侵入女人的身體,女人顫抖起來。“不,不要,我有丈夫。”仿
佛恢複了理智,女人的雙手抵住男人的肩,像是在試圖推開,又像是在試圖拉
近。

  “親愛的,我就是你的丈夫。”袁芳沒能逃脫一個美貌女秘書的宿命,“啵
滋”一聲,老板粗壯的陽具,終於進入了她的身體。噢,好舒服!女人緊密的陰
道讓他無比快樂,從未有過的暢快淋漓傳遍全身。袁芳知道該來的終歸要來,她
隻能咬緊嘴唇,抬高下體,迎接命運的安排。

  當痛楚和充實同時襲來,袁芳不禁一聲輕呼。說不清是失身的羞愧,還是偷
情的愉悅,占據了她的整個身心。袁芳感到無形的力量脫起她的腰臀,勇敢地迎
接著陌生的挑戰。男人在抽送,女人在迎合。

  隨著一次次的探索和包容,陌生的肉體漸漸相互熟悉。痛楚在消失,留下的
隻有全新的刺激和無比的歡愉。吳彬的身影模模糊糊一晃而過。

  斜陽掛在西邊的樹梢上,電報大樓的陰影拖得老長。吳彬的客人三三兩兩地
離去了,他的心漸漸緊張起來。與老大和老四的交談使他不安。他知道,他們所
講的,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是一個大變革的時代,也是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
舊的道德正在破碎,新的道德還沒有成型,可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無道德的時
代。每一個人都無時無刻不在經受各種誘惑,有人隨波逐流,有人潔身自好。

  生活的重壓之下,人們抵禦誘惑的能力,到底能持續多久?吳彬不敢再想下
去,他開始撥打妻子辦公室的電話,一遍,兩遍,沒有人接聽。這麼久了,她是
和那個好色的老板單獨在一起的!吳彬的心開始慌亂,他變得不知所措。突然,
眼前一亮,對,平時妻子出門都是帶手機的。

  一陣陣手機的鈴聲在客廳裏執著地響起來。席夢絲床上激烈交纏中的赤裸男
女,一個老板,一個女秘書,是不可能也不情願注意到的,因為在這間密不透風
的臥房裏,人世間的其它一切都不再存在,潮濕的空氣中隻回蕩著男人粗重的喘
息,女人嬌媚的呻吟,軟床不堪重負的吱吱嘎嘎,和濕漉漉的肉體相互撞擊發出
的聲響。

  傑克感到自己充滿了激情,仿佛回到他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一個雷雨天的傍
晚,在家鄉老宅悶熱的閣樓上,他,和鄰居十八歲的愛瑪。一樣的柔情,一樣的
溫存,隻是,胯下這個女秘書的身體,更加溫暖,更加濕潤,也更加緊密。

  體內的那團火即將迸發,傑克開始毫無保留地最後衝刺,越來越快,越來越
猛。

  隨著深深的一次插入,一股滾燙的精液直射入女人的身體。傑克繼續奮力抽
動著,精液在狂噴亂射!

  袁芳緊抱著男人寬厚的臂膀,隔著薄薄的肉色絲襪,她的雙腿死死纏繞著男
人的腰身。一隻高跟皮鞋還勉強掛在緊繃的腳趾上,隨著交媾的節奏晃動著,而
另一隻早已不知去向。她感到自己仿佛化作了身下一朵絢麗的牡丹。男人每一次
的衝撞和自己每一次的迎合,都催開一片花瓣,而每一片花瓣的綻開,又使自己
更加絢麗。

  男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腳上的高跟皮鞋滾落下來。終於,所有的花瓣一齊
綻放,美麗的光彩照亮整個房間。袁芳緊緊擁抱著身上的男人,一股股濃濃的瓊
漿,注入她的花蕊。

  當疲憊不堪的袁芳回到自己的家中,外麵已是華燈初放。她不記得是怎樣推
開壓在她身上沉重的男人,也不記得是怎樣堅定地回絕了那個男人再次的邀請,
更不記得是否又遇到過那幾個黑人鄰居。袁芳躺在浴缸裏,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
自己。她的身體沒有變化,似乎更加飽滿。袁芳感到自己什麼也沒有失去,又好
像失去了很多很多。

  吳彬沒有察覺到妻子細微的變化,他靠著門框絮絮叨叨地講述著聽來的小道
消息。“你知道吧,社科係的王博士,就是前年在亞運村買房的那個,老婆丟了
工作,現在別說房貸,連物業都快交不上了。”吳彬的聲音驕傲起來:“我跟他
們說了,我就不怕。我老婆,本事大著呢!”

  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袁芳的臉頰上。


                (第四章)

  結構重組的風波終於過去了。雅琴升為銷售部副經理,其它一切照舊。除了
銷售部,其它部門都被砍去百分之二三十。沈芸離開了,她決定去闖海南。沈芸
是蘇州女孩兒,上學早,又跳過一級,二十歲就大學畢業了。本來就年輕,再加
上江南女子的身材,沈芸特別顯小,像是個中學生。袁芳結婚的時候,就是她做
的伴娘,所以她們的關係非常好。袁芳送她上飛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芳兒,千萬別哭,我膽小。”沈芸摟著袁芳的肩,“唉,我算看透了,這
世上的老板,絕大多數都是欺下媚上保自己的,你們傑克屬於稀有動物。不過,
芳兒,不是我打擊你,傑克幹不長,他得罪人太多,還是上邊的人。”見袁芳有
點怔怔的,她俯到袁芳的耳邊,悄聲問:“哎,他把你弄上床了沒有?”

  袁芳心裏一慌,趕忙岔開說:“去你的,你才被弄上床了呢!”

  兩個女孩兒都笑起來。笑過之後,沈芸看著袁芳,充滿羨慕:“芳兒,你多
好啊,有人疼有人愛,不像我,我媽死得早,我爸也不太管我,出了事兒,連個
商量的人都沒有。你們家當家的是個貴人,別小看他現在拿的是死工資,好歹也
是旱澇保收。你等著瞧吧,金融管理類的,將來不得了,和他好好過吧!”

  袁芳故作姿態地想了想,笑著說:“好啊,你這麼欣賞他,回頭我煩了,就
讓給你!”“去你的,我才不要你吃剩下來的!”兩個女孩兒拉起手,又歡笑起
來。青春是多麼美好!

  分別的時刻終於到了,沈芸哭了起來:“芳兒,回頭我給你聯係!別忘了
我!”

  袁芳也哭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兒地點頭。

  北京的春天是短暫的,迎春花很快就謝了。槐花開了,槐花又落了,樹上的
知了便不知疲倦地唱起歌來。銷售部的業務果然多起來,連家裏的姑娘們也要開
始跑外勤了。這天晚上,吳彬幫著妻子收拾好行裝,兩人洗洗便早早上了床。黑
暗中,小夫妻倆親吻著做起愛來。最近袁芳要的特別多,弄得吳彬有點力不從
心。

  袁芳全身赤裸,躺在床上,翹起白嫩渾圓的屁股,兩條玉腿高高抬起,搭在
丈夫的肩頭。吳彬雙手撐著身子,擺動腰胯,不住地撞擊著妻子。

  “啊!哦!啊!”袁芳呻吟著,渴望著,雙手緊緊地扒著丈夫的臀部,嬌媚
而急迫。吳彬知道,妻子是想要更加深入些。他賣力地動作著,很快便一泄如
注。

  兩人光著身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芳兒?”

  “嗯。”

  “你真的是和徐倩一起陪你們老板出差?”

  “當然,怎麼啦?不放心了?”袁芳笑著安慰丈夫:“徐倩那種人你又不是
不知道,她不會給別人機會的。”

  “不,不,”吳彬忙不迭地解釋著:“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徐倩就是
說話比較不注意,你別跟她計較,傷著自個兒。”

  吳彬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雖然袁芳盡力忍讓,她和徐倩的矛盾還是在最後
一天的上午爆發了。事情的起因不大,無非是關於文書上的一點紕漏,徐倩便不
依不饒起來。

  “就你那點兒本事,誰不知道啊?也就教教小學四年級。整天假模假式的,
蒙誰呢你?”

  袁芳不大喜歡別人總提起過去這段經曆,她有點生氣地反問:“我教過小學
怎麼了?也是憑本事吃飯!不像有的人,整天往老板跟前湊!”

  “你要是憑本事,早就裁了你了!我看恐怕是那種本事吧?”徐倩的嘴是有
名的尖刻。

  “你胡說!你出去!”袁芳氣憤至極。

  “你才該出去!你出去!”

  窗外的知了還在叫個不停。望著僵持中的兩個女人,傑克不知所措。“好了
好了,女士們,你們都不必出去,我出去。”他馬上就後悔莫及,因為,兩個女
人都轉向了他。

  “傑克,你今天要說清楚,你是要她出去,還是要我出去?”徐倩首先發了
難。

  “對,說清楚,到底是誰的錯。”袁芳已沒有退路。

  兩個女人倔強地對峙著。

  袁芳的信心其實並不足,想著工作已經結束,今天她隨意地穿了一件白色碎
花的連衣裙,腳下是白色的皮鞋。反觀徐倩亭亭玉立,白色的襯衫領口打著絲
結,深藍色的西服短裙,黑色的絲襪與高跟皮鞋,氣勢顯然勝出許多。

  傑克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然後又望望這個,再次望望那個。終於,他慢
慢走到徐倩身邊,輕輕扶住她的肩。袁芳看著自己的鞋尖,羞愧得無地自容。她
不恨徐倩,隻恨自己,為什麼不記住吳彬的話,非要和徐倩計較。她感到旋暈,
她一秒鍾也撐不下去,她要自己離開。然而,真正離開的卻並不是袁芳。

  “倩,你太激動了,這對你不好,你暫時離開一會兒,可以嗎?”傑克充滿
歉意的聲音。片刻的沉寂。高跟皮鞋憤怒的踏地聲。門被重重關上了。留在房間
裏的一對男女同時撲向對方,久久地擁抱著,親吻著,仿佛世間的其它一切都已
消失,直到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們驚醒。

  “是我的。”袁芳紅著臉推開男人,走到窗前,打開手機。

  吳彬今天起得很晚,學校已經放暑假,不用去坐班。他坐在床上,拿起了電
話,他要打給他的妻子。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想知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在南
方身體適應不適應,有沒有和徐倩鬧別扭等等,最後順便問問天氣如何,晚上的
飛機會不會晚點。

  袁芳應付著吳彬,想到剛才的失態,她愧疚萬分,多虧了吳彬的電話,否
則,她不敢想下去。到此為止,必須到此為止了。她和徐倩不一樣!她不是那種
隨便的女人!

  然而,傑克的想法不一樣,不知何時,他已經立在了袁芳身後,雙手抱住女
人的腰,輕輕吻著女人的耳垂。他知道,女人在和她的丈夫通話,這使他格外興
奮。他把前胸貼緊女人的後背,暗暗用力,女人的上身漸漸伏在桌上,撅起的臀
部,不可避免地頂住了他的下體。

  吳彬感到電話中的妻子心不在焉,呼吸也開始不流暢起來,他關切地問:
“芳兒,是不是空調太涼,傷風了?”

  “嗯,可能是,我想歇會兒了。你放心吧,天好著呢,飛機不會誤點。嗯,
你來接我,晚上見。”

  袁芳放下電話,撐著桌子想直起腰來,但是沒有成功。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
大了。袁芳正要開口喝斥,眼前一暗,裙子被掀開蒙在了頭上,緊接著,下身一
陣清涼,鏤花內褲被褪到了膝蓋。袁芳非常惱怒,她扭動身體掙紮著,可是,雙
腿懸在桌邊,隻有鞋尖勉強著地,她完全用不出力。

  當然,如果女人堅決反抗,高聲呼救,男人是無法得逞的,然而,袁芳什麼
也沒有做,像一隻溫順的羊羔,安靜地等待著色狼的擺布。誰又能說,她的心裏
就沒有一絲主動和渴望?身後傳來悉悉疏疏的聲音,袁芳知道,是男人在解開皮
帶褪下褲子。

  傑克看著女人白嫩的屁股扭動著,對於他仿佛是一種邀請。他雙手把住女人
纖細的腰肢,晃了一晃,挺起早已怒不可遏的陽具,啵滋一聲,頂了進去。

  放下電話,吳彬感到百無聊賴。他望著擺在床頭的小鏡框,鏡框裏的妻子身
著白色碎花連衣裙,腳下是白色的皮鞋,甜甜地微笑著。那是去年夏天,吳彬在
頤和園拍攝的。在那裏,吳彬第一次吻了心愛的姑娘,也第一次撫摸了心愛的姑
娘的大腿。姑娘嬌嗔地埋怨著跑開了,吳彬趕緊追上去,百般撫慰,千般哄勸,
姑娘才不再生氣,然後,鬆樹底下,微風清涼,一對戀人摟抱成一團。

  吳彬微笑著,他感到小腹陣陣發熱,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下體,握住了自己的
男根,輕輕套弄起來。

  袁芳不喜歡後進的體位,她曾經告訴吳彬,說她需要看得見愛人的麵孔。可
是今天,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很快便衝淡了被征服的屈辱。想到徐倩也許就在門
外,也許隨時都可能闖進來,袁芳感到格外的興奮。她努力地踮起腳尖,配合著
男人的衝刺,仿佛徐倩正幽怨地站在旁邊。她的身體好像山間一口間歇的清泉,
泉水愈積愈滿,即將噴發。隨著瘋狂的抽插,一陣陣滾滾的熱浪,把袁芳送上一
波又一波的高潮。

  袁芳半張著嘴,驅動雪白的屁股,奮力迎接著男人的撞擊。太陽悄悄躲進一
片雲彩,仿佛羞見這對激情中的男女。傑克不需要愛人的麵孔,他隻要看見女人
白嫩的屁股,豐腴的大腿,肉色絲襪根部的花邊,和白色的皮鞋中踮起的雙腳。
他一麵抽送著,一麵幻想著:美麗溫柔的女秘書跪在腳下,握著自己粗壯的陰
莖,又吸又吮。

  伴隨著肉體的撞擊和摩擦,傑克大聲喘息著,仿佛不久前他在淩晨的那次登
山。天漸漸亮了,而頂峰似乎還那麼遙遠。他奮力攀登著,終於衝上了巔峰。一
輪紅日噴薄而出。袁芳緊閉雙眼,兩頰潮紅,喘息著,顫抖著。

  吳彬凝視著鏡框裏的妻子,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手飛快地套動著。終於,
一道白色的弧線,從手中劃出,飛濺在潔白的床單上。

  隔著千山萬水,吳彬和他的妻子,還有他妻子的老板,同時達到了高潮。

               (第五章)

  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而壞的預言卻常常靈驗。一夜西風,地上便滿是金
黃色的落葉。傑克接到了調令,要他轉去加拿大的馬尼托巴省。大家都很惋惜和
惆悵。傑克反到安慰大家,說上麵這樣做也是為他考慮,他可以和老婆愛瑪靠得
近一些。他默默地收拾行裝交接工作。聖誕節前的機票早就沒有了,徐倩幫他弄
了張十二月二十五號的票。有人說雅琴要扶正了,也有人說總部會另派人來。對
於這些傳言,雅琴都是付之一笑。

  北京的冬天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就是臘月了。一個星期天的晚上,西北風一
陣緊似一陣。妞妞玩了一天,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早早地睡了。雅琴洗過澡,換上
白色的睡裙,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這時,門鈴急促地響起來。雅琴從
貓眼望出去,是傑克。

  “傑克,這麼晚了,有急事嗎?”

  “有,很急!”

  雅琴怕吵醒孩子,也怕吵著鄰居,她披上一件襯衫,打開了大門。

  此時此刻,地球的另一端,佛吉尼亞州的黑堡城,正是陽光明媚的深秋。文
若低著頭,夾著書包,正往工學院大門裏走。一輛沃爾沃轎車停在路邊,走出一
個風姿綽約的女人。那女人四十上下,保養得很好,皮膚白皙,麵色紅潤,淡金
黃色的頭發,波浪般披在肩上。她就是文若的導師的第二任夫人,紅色的外套下
麵,是深灰色的薄呢裙,黑色的長筒絲襪,緊裹著修長的玉腿,腳下黑色的高跟
皮鞋,更顯得端莊得體,風度異常。

  “文若!”教授夫人關上車門,叫住文若:“早安!這麼早來用功哪?”

  “是啊,您的丈夫對我的論文總不滿意。”文若半開玩笑地訴著苦:“夫
人,您是去教堂嗎?太早了吧?”

  “不,你導師趕寫明年的經費申請,缺幾份資料,讓我來取。唉,越來越
難,錢都拿去反恐了。他的辦公室亂糟糟的,文若,你能幫我嗎?”

  “樂意為您效勞。”

  文若的導師為人苛刻,可教授夫人卻非常和藹。她原來也是教授的學生,後
來擠走師母升了級。從那以後,教授就再沒帶過女生。教授夫人對文若格外親
切,其中的緣由很簡單:文若和教授雖然不對付,但他們兩人的睿智,勤奮和固
執,卻非常相似。在教授夫人看來,文若就是三十年前的教授。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進了教授的辦公室。沒費多少功夫,文若就找到了那
些資料,可教授夫人似乎並不急於離開。

  “文若,我知道我丈夫對你不公平,你別太介意,他的壓力也很大,連我也
越來越受不了他了。”那女人脫下外套,湊近一步,挑戰似地盯著年輕的男人,
曖昧地低聲說:“你知道嗎?他早幾年就不行了,我都忘記男人是什麼滋味了。
年輕人,這個,你也樂意為我效勞嗎?”

  文若抬起頭,看著咄咄逼人的教授夫人,一時間張口結舌。這是個美麗多情
的女人,她年輕時的風流韻事,在係裏一直被人津津樂道。文若很早就察覺到,
教授夫人對待年輕男生,常常是親切之中夾著一絲饑渴。文若是一個學者,也是
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喜歡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四年來孤身一人,他經常意
淫,而意淫得對象,常常是這個女人,而不是他自己的妻子。然而,突如其來的
夢想成真,他還是不知所措了。

  天哪,這可是導師夫人,也就是從前說的師母啊!這怎麼可以?這不是亂倫
嗎?

  文若的思想還在激烈地鬥爭著,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起了變化。他隻覺得手心
發汗,口幹舌燥,小腹和胯下,陡然溫熱了起來。

  “雅琴,我有一個壞消息,總部決定再派一個經理來。”傑克接過雅琴遞上
來的杯子:“那個家夥我熟,也是我們學校MBA班出來的。公司裏不好講,所
以我到家裏來給你透個底,那家夥人品很有問題!雅琴,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
知道,你心裏在說,還有比傑克人品更壞的嗎?告訴你,有,而且還是你們自己
人!”

  傑克一五一十地講起來,雅琴聽著,隻覺得寒氣逼人。她拉緊衣服,眉頭不
由得皺了起來。那家夥名叫王彼得,原名王躍進,當過知青,七八級老三屆,學
生時就入了黨。八五年公派美國進修,賴到六四之後拿了血卡,就是特批的那撥
兒綠卡。他老婆到美國不久就跑了,於是他托人在國內征婚,號稱有房有車,搞
了個上海小姐。人家到了美國,一看,房是租來的,車是自行車,又跑了。中國
人都瞧不起他,叫他搬運工。

  王彼得發憤了。三年不飛,一飛衝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他貸款讀了個
二流MBA,又考了一堆六西格碼黑帶什麼的,四十多歲竟然時來運轉,混進了
大公司,還是管理層!

  “雅琴,這個人你得特別小心。他心理很陰暗,有小聰明,喜歡耍花招。當
然,他的實際工作能力比不上你,我覺得你還有機會。”傑克終於講完了。

  雅琴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回過神:“傑克,謝謝你!我沒想和別人爭什麼。
你知道,我丈夫在辦移民,進展還算順利。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天這麼晚,你
也辛苦了,請回吧!”

  傑克起身放下茶杯,欲言又止。

  雅琴問到:“傑克,還有事嗎?”

  撲通一聲,傑克跪下了,抱住雅琴的雙腳:“雅琴,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心裏放不下啊!”

  雅琴吃了一驚:“傑克,過去的事我都忘了。天不早了,回去吧!以後好好
和愛瑪過日子。”

  傑克不放手,捧著雅琴的赤足吻起來。雅琴生氣了,一腳把他踢開:“滾!
我要喊人了!”

  “別,雅琴,別,”傑克跪著爬過來,又緊抱住女人的腳:“給我一個機會
吧!讓我補償!”

  雅琴再去踢他,踢不動了,她憤怒地喝斥道:“補償?怎麼補償?告訴你,
我現在很缺錢!你有幾個錢?!”

  “我沒有錢,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我可以給你服務!主人,讓我給你服務
吧!”

  雅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傑克已經捧著她的腳,一個個舔起腳趾來,先是左
腳,然後是右腳。看著曾經的老板跪在自己的腳下,雅琴心裏很是受用:“這蠢
貨倒還有點兒良心。”就這樣,傑克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由下至上,由表及裏,
舔弄著修長的小腿和大腿,然後,叼住蕾絲邊內褲,輕輕拉到膝下。濕濕的舌
尖,抵住了水淋淋的陰縫,“吧匝”,“吧匝”,吸吮起來。

  女人的貞操真是奇妙,隻有質變,沒有量變。它好像處女膜,破了就是破
了,沒破就是沒破。一次是失貞,一百次也是失貞,沒什麼區別。雅琴是個良家
婦女,結婚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丈夫外出後獨自支撐家庭,任勞任怨。生活
雖然清苦倒也平靜,然而,半年前那場變故打亂了一切。開始時,到了約好的通
話時間,她甚至不敢去接丈夫的電話。她反覆對自己講:自己沒有去勾引誰,自
己完全是被逼迫的。心理上的創傷慢慢愈合了,可身體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本來,四年都熬過來了,雅琴已經習慣了沒有男人的生活,可是那一晚,精
神的屈辱伴隨著肉體的愉悅,喚醒了她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本能。她開始失眠
了,身體似乎變得格外敏感,也格外渴求。

  雅琴閉上了眼睛。

  文若望著風情萬種的教授夫人,這個女人真是熟透了!幾年來,要說文若對
這個女人沒有好感,那是撒謊,有那麼好幾次,他一麵手淫,一麵幻想的,就是
教授夫人。文若緊張地側耳傾聽,四下無人,膽子便大起來,伸手抱住女人白嫩
的臂膀。

  “嗯!”教授夫人輕輕哼了一聲,再無動靜。好清涼,好滑嫩啊!文若的雙
手移到圓潤的雙肩,沿著平滑的脊背,慢慢地一路向下,停在豐滿高翹的屁股
上。洋女人的身材就是好啊!文若撫弄著,撩起女人的裙角,順著白膩的大腿,
直摸上去,探入女人的內褲。“啊!哦!”教授夫人身體軟軟的,呻吟起來。

  文若渾身冒汗,脹得不行,腦袋裏亂七八糟,一會兒是教授,一會兒是雅
琴。教授夫人的內褲早已濕透,呻吟聲越來越誘人。教職人員性騷擾學生,會受
到嚴厲懲處,那麼學生幹教職人員家屬呢?好像沒有什麼明文規定。

  文若猶豫著,盤算著。鼠首兩端,豈是大丈夫所為!文若一把扯下女人的蕾
絲邊內褲,扣住泛濫成災的陰戶,用力地揉搓起來。“啊!哦!哦!”教授夫人
浪蕩著。正所謂:叫聲,喊聲,淫笑聲,聲聲入耳;情事,性事,風流事,事事
關心。

  幹了她!幹了這女人!文若咽了咽口水,一邊恣意地玩弄著,一邊緊張地鬥
爭著。這畢竟是教授夫人,師道尊嚴啊!又一想,不對,那老家夥為老不尊,欺
壓我這麼多年,就算我還他一報,也不為過。文若想到出國多年來,眼見中國女
人,未婚的,已婚的,一個個投入洋人的懷抱,不由得忿懣不平起來,我們中國
男人怎麼了?比他們少哪樣東西?國際交流,雙向的,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我
也不客氣了!文若解開褲子,掏出一支國貨,按住女人便要動手。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跳響了起來。兩人都被嚇了一跳,趕忙分開身
體。教授夫人一麵提上內褲,一麵接起電話,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教授,要她
把去年的兩套論文集也帶回家。狹小零亂的辦公室裏,彌漫著潮濕和曖昧。放下
電話,一男一女對視著,不約而同地,兩人同時撲向對方。高高的一堆書坍塌下
來,卻沒有人理會,小小的房間裏隻剩下口舌攪動的漬漬水聲。

  “這裏不舒服,抱我到床上去。”雅琴的陰戶又酥又麻,她氣喘噓噓,忍耐
不住了。

  雅琴被攔腰抱起,穿過臥室房門,落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衣服,被一件件
拋到地上:男人的羊毛衫,背心,長褲,三角內褲,短襪和皮鞋,還有女人的襯
衫,真絲睡裙,和蕾絲邊內褲。滾燙光滑的身體貼了上來,溫柔的大手熟練地愛
撫著,一遍又一遍。女人的耳垂被厚重飽滿的嘴唇咬住:“主人,我可以進來了
嗎?”

  “進來吧,快點!”女人的身體酥軟了,懶洋洋地回答著。溫柔的唇舌還在
遊走,自上而下,由表及裏,吻遍溝溝坎坎,森林草原。女人的身體酥軟了,懶
洋洋地渴望著男人。男人直起身,輕輕伏在女人的身上,將雪白修長的雙腿搭在
肩上。小心翼翼地,一根堅硬如鐵的陰莖,慢慢地沒入了淡黑色的草叢。

  窗外,狂風呼號。

  窗內,燈光搖曳。

  男人熟練地動作起來,非常溫柔,非常體貼。他一麵變換角度和力度,尋找
著女人的敏感點,一麵咬住女人的耳垂,喃喃地說著情話。五分鍾,十分鍾,敏
感點找到了!男人開始全神貫注,猛攻一點。緊緊纏繞在一起,難解難分。二十
分鍾,三十分鍾,女人享受著,陶醉著,渴望著永恒,然而,男人的衝刺來臨
了。

  粗重的喘息,愈來愈急!瘋狂的抽插,愈來愈烈!一陣狂叫,一陣酥麻,一
陣癱軟,高潮來臨了!

  “啊,深一點!再深一點!”

  “是,主人,再深一點!啊!”

  激情中的男女顫抖著。精液,洶湧地噴射!春水,盡情地流淌!

  教授夫人幾乎赤身裸體,隻剩下絲襪和高跟皮鞋,她大口喘著氣,顯得有些
迫不及待。文若也是赤身裸體,他正不緊不慢地傳授中華文化,給教授夫人中醫
推拿。多年的刻苦求學和辛勤打工,使文若身體結實,全無中年發福的跡象。教
授夫人皮膚白皙,身材飽滿:結實的臀部高高翹起,修長的雙腿亭亭玉立。雖然
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乳房依然豐滿堅實,平整的小腹上沒有一絲贅肉。

  室溫並不高,教授夫人卻渾身燥熱,她忍不住握著年輕人有些生疏的手引導
起來。文若一隻手撫弄著教授夫人暗紅色的乳頭,另一隻手順著翹起的屁股撫摸
下去,直伸進下體,溫柔地揉搓著女人的私處。教授夫人輾轉反側,載饑載渴。
文若的手指插入了女人,輕輕地抽動,行著九淺一深之法。

  “啊!年輕人!啊!啊!”教授夫人難以抑製,不斷掙紮。文若把女人推向
辦公桌,壓著女人的背部,使她俯身抓住桌沿,高撅起屁股。插入體內的手指,
越動越快!“啊!年輕人!不!要!”

  教授夫人浪叫起來,掙脫束縛,回過身,緊緊地抱住文若。她狂吻著男人,
由上而下:健壯的胸部,結實的小腹,直到堅挺的陽具。

  “啊!夫人!不!要!”文若也叫了起來。教授夫人含著他的男根,正在狂
熱地吮吸。四年多了,懷才不遇的陽具,終於遇見了伯樂!教授夫人站起來,背
對著自己丈夫的學生,雙手扶著辦公桌,撅起屁股:“年輕人,快!”

  一根中國製造的陽具,深深刺入美國女人的身體。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嗯!嗯!嗯!嗯!”

  “啊!啊!啊!啊!”

  中美關係從未有過這樣的和諧!

  “雅琴,謝謝你,給我彌補錯誤的機會。我想,我得走了,萬一讓孩子或鄰
居看見,對你不好,這畢竟是在中國。”傑克準備下床穿衣。

  雅琴坐起身,瞪著傑克:“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饒過你?躺下!把你那玩
藝兒自己弄硬!”傑克一愣,一時間不知雅琴要做什麼,隻好握住軟耷耷的陽
具,自顧自地套弄起來。

  外國人畢竟是吃肉長大的,那玩藝兒很快就又有了起色。

  “停!把手拿開!”雅琴命令著,翻身騎到傑克身上,扶著肉棍,套坐下
去。“啊!”傑克叫了出來。

  雅琴雙手扶著床杠,撐住身體,用力地上下擺動,狠狠撞擊著男人的下體,
發出陣陣“啪啪”的聲響。床,天搖地動起來。傑克的欲火也在竄升,沒想到女
人竟如此主動!他伸手握住雪白的乳房,用力揉搓著。雅琴的血液都快爆炸了,
她閉著眼,張著嘴,呼吸越來越急促,衝擊的頻率也越來越快!傑克挺動腰部,
搖擺下體,凶猛地反撞著女人的胴體。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激烈的搏擊聲,在夜空中格外清晰。“吱嘎!吱嘎!”大床隨時可能散架。
男人不行了,漸漸敗下陣來:“主人,饒了我吧!我會脫陽的啊!”女人卻越戰
越勇:“蠢貨!你不是喜歡玩女人嗎?今天玩死你!玩死你!”

  雅琴記不清多少次高潮,她隻知道,快感,越來越強烈!身體,越要越想
要!

  她套弄著,撞擊著,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直到最後,耗盡氣力,滾落下
來。

  “主人,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趴下,給我舔!”

  雅琴仰躺著,雙腿分開,滿臉陶醉。傑克跪伏在女人的胯間,深埋著頭,賣
力地動作著。

  “用點力!蠢貨!再用點力!”

  星期一,傑克沒有去公司,打電話說是病了,頭昏耳鳴,行走不便,要休

一周。大家都說他是對公司不滿,鬧情緒。


               (第六章)

  平安夜。

  醞釀已久的一場大雪,終於飄落下來,靜靜地,紛紛揚揚,越來越大,從一
簇簇細小的冰珠,到一團團鵝毛般的絨花。整個城市一片銀妝素裹。

  今年公司沒有組織聖誕晚會,剛裁完人,大家都沒什麼心情。不過,徐倩她
們總能找到別處的派對。新時代的年輕人是開放的,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理由,
去盡情快樂,盡情發泄,不論情人節還是聖誕節。後海的一個俱樂部裏,彩燈閃
爍,音樂震耳欲聾。

  徐倩和一幫女生,正圍在圓桌邊。她們剛剛從舞池裏出來,個個汗流浹背。
桌上的飲料和果盤,早就空空如也。一個女生提議:“要不然,大家再攤點錢來
兩瓶?”“算了吧,差不多該回去了,這兒太黑,往死裏宰人!”

  另一個女生表示了不同意見。“且慢!”徐倩一麵製止大家繼續說下去,一
麵環顧四周,隻見不遠處,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男人正向這邊張望。徐倩一個媚
眼拋過去,那男生乖乖地奔了過來,坐下,對徐倩說:“您好,我叫讓,巴黎高
師來的,剛才和您跳過舞。”

  “那我就叫讓娜吧,剛才跳舞,周圍擠了一堆臭男人,您是哪一個?”徐倩
巧笑倩兮地問。

  “當然是那個對您最慇勤的!讓,讓娜,多像一對夫婦,是不是?”法國人
果然是擅於調情。

  “是嗎?讓,巴黎高師,一百年前倒是所好學校,我來猜猜,您畢業了,找
不到工作,培訓了半年,就來我們中國當外教,語言學院,對不對?”

  “對,對,讓娜,您真聰明!不過,我不是找不到工作才來北京的,我愛北
京,我愛北京女孩兒,所以我來了。”法國人的臉皮真厚。

  “真的?”徐倩做出很感動的樣子說:“太感人了,讓我們幹一杯!啊呀,
沒酒了!”

  “侍應生,給女士們來兩瓶紅酒,要我們法國波爾多的!”法國凱子還以為
自己很紳士。

  “好!爽快!”姑娘們一齊歡呼起來:“再來一個大果盤,也記在這位戴高
樂先生帳上!”

  又一曲勁舞開始了,女伴們紛紛下了場,桌邊隻剩下讓和所謂的讓娜。法國
人一手摟住徐倩的肩膀,一手試著往女孩兒的裙子裏探,嘴裏的甜言蜜語也沒中
斷:“讓娜,我的公寓不遠,就在魏公村,我還有一瓶十五年的波爾多,散場以
後咱們去品嚐品嚐,如何?”

  “去你那兒品酒?”

  “對!”

  “然後呢?”

  “當然是共度良宵啦!”

  “嗯,好主意!我都等不及了,幹嘛還要等散場?”徐倩推開男人的髒手,
看看手表,然後媚笑著說:“你把我們的帳都結了,我去趟洗手間,咱們現在就
走,好不好?”

  法國男人的臉上有些尷尬,徐倩不由分說站起身,在他臉頰上飛快地一個響
吻:“別小氣,這裏可以用信用卡!”然後拿起自己的東西,擠進人群,不見
了。

  夜,越來越深了,狂歡的人群開始變得稀少,徐倩的女伴們悄無聲地一個個
都走了,可憐的法國男人還坐在那裏枯等著,手裏捏著一張快要刷爆的維薩卡。

  袁芳沒有出去,她一個人坐在家裏。吳彬帶著學生去延慶社會調查去了。袁
芳把家裏的溫度調得很高。她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及膝的黑色綢裙,勻稱的雙
腿沒有著絲襪,腳上是一雙普通的黑色平跟搭袢皮鞋。袁芳覺得這樣很輕鬆,好
像又回到做姑娘的時候。

  今天她的心情有點緊張。傑克就要走了,也許今後不會再見到。他所做的那
些事,有條件的男人都會做,沒條件的男人都會想。傑克是個好人,臨走還不忘
在職權範圍內給大家加了薪,對於那幾個有其它想法的銷售員,他也一一準備了
推薦信。女人是感性的,她們難以忘懷的,往往不是對她們最真誠的男人,而是
給她們最大肉體愉悅的男人。

  袁芳覺得應該單獨和傑克道個別,幾次在辦公室裏可旁邊總有人。想下班後
去他公寓,又怕再見到那幾個黑人,就這樣拖了下來。

  袁芳決定給傑克打個電話,可總是沒人接聽。已經是九點了,袁芳決定再試
最後一次。嘟,嘟,嘟。她等了又等,還是隻有留言。袁芳輕輕歎了口氣,慢慢
放下了電話。電話卻叮鈴鈴地跳了起來。也許是吳彬。袁芳接起話筒,心一下子
狂跳起來。

  “芳,我有一樣禮物想送你,不知是不是太晚了。”

  “嗯,不晚,你現在哪裏?”

  “就在你門外。”

  袁芳跑去打開門,撲麵而來的是一大捧鮮豔欲滴的紫紅玫瑰。沒有言語,隻
有緊緊的擁抱。不知誰先主動,兩人的衣衫從門廳一直撒落到床前。

  當暴風驟雨終於平息,兩人疲倦地躺在床上,袁芳枕著男人結實的胸肌。

  “傑克,愛瑪也去加拿大嗎?”

  “我不敢肯定。你知道,她最遠就去過一次州府,不過,我最擔心的是她的
哮喘。”

  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

  “傑克,你真的把我們七個都睡了嗎?”

  又過了好長一會兒,傑克慢慢地說:“你問這些幹什麼?我已經厭倦了不道
德的交易。芳,我向你保證,除了愛瑪外,你是我生命中最後一個女人。”

  袁芳愣了一下,說:“告訴我嘛,我不會吃醋的,我又不想做你的妻子。”

  “真的沒有,不過,隻差一個。”

  “是誰?別告訴我是雅琴。”

  “當然不是。是徐倩。她一定要我先離開愛瑪。你知道,這不大現實。”

  袁芳無言以對,她默默起身走進浴室清洗起來。當袁芳在洗臉池前對著鏡子
梳頭時,傑克站在了她的身後,張開雙臂環抱住她。

  “芳,我還想要。”

  “去,快去洗洗。”

  袁芳漲紅了臉推開男人,躲出了浴室。

  此時吳彬正坐在開往北京的長途汽車上,身邊堆滿了延慶縣的土特產。他要
給妻子一個驚喜。

  傑克披著吳彬的浴巾走出浴室,他頓時驚呆了:一個光彩奪目的少婦,低頭
側坐在床邊。床單已經換過,潔白得沒有一絲紕瑕,上麵撒滿了鮮豔的紫紅色的
玫瑰花瓣。少婦一襲黑衣,黑色的吊帶晚禮服裙,黑色的長絲襪,和黑色的高跟
漆麵皮鞋。傑克盯著少婦裸露的雙肩,口幹舌燥。

  浴巾無聲無息地散開,滑落在腳下。傑克的陰莖濕漉漉的,胸中的欲火越燒
越旺。他抱起女人,放到床上。袁芳的裙子裏沒有內褲。傑克躺下身,讓心愛的
女人跨坐在身上,他扶著自己的陽具,女人慢慢地套坐下去。

  “噢,舒服死了。”一陣顫抖,巨大的陰莖已經深入體內,強烈的刺激傳遍
全身,袁芳不由得一聲呻吟。傑克握住女人的雙乳,恣意地揉捏著。快感,上下
同步。袁芳微睜著眼,半張著嘴,陶醉在瘋狂的肉欲之中。

  傑克托著女人的臀部,配合著女人的節奏動作著。他喃喃自語:“哦,芳,
我需要你,哦,我需要你。”女人俯下身,熱烈地堵住他的嘴:“我需要你,我
也需要你。”袁芳的身體越來越燙,她努力著,很快就進入了瘋狂的境地。隨著
一聲忘乎所以的大叫,女人的整個上身軟軟地癱塌下來。

  當急促的喘息最終平靜下來,袁芳抽離了傑克的身體,翻身下來。她兩肘撐
住上身,跪伏在鮮豔的紫紅色的玫瑰花瓣中,雙腿分開,裙擺自然地滑落腰間,
白皙豐滿的屁股高高聳起,露出微微顫動的粉紅色的蜜源。傑克小心翼翼地進入
女人的身體,緩緩抽送著,仿佛在擦拭寶貴的瓷器。

  女人的身體是那麼溫潤,緊緊地包裹著他的陽具,濕漉漉的肉體磨擦著,發
出誘人的“啵滋”,“啵滋”的聲音。他抬起頭,牆上的袁芳一身潔白的婚紗,
甜蜜地依偎在吳彬的肩上,而吳彬默默地注視著激烈交媾中的妻子和另一個男
人。傑克興奮無比,他抽送著,享受著,奮力行使著老板的特權。

  窗外的雪花還在靜靜地飄著。隱隱約約,遠處傳來西什庫教堂的讚美歌聲。

  門開了。吳彬到家了。

  第二天,天放晴了。下午,雅琴正在打掃衛生,準備迎接陽曆新年,突然,
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袁芳麵色慘白,一頭撞進雅琴的懷裏:“雅琴
姐,我完了,我沒地方去了!”

  雅琴關好門,把聞聲而來的妞妞趕走:“妞妞乖,回自己房間看童話,一會
兒講給媽媽聽。”孩子乖巧地跑開了。雅琴摟著瑟瑟發抖的袁芳,坐到沙發上:
“小芳,有我呢,什麼事兒?慢慢說。”

  “雅琴姐,我做錯事了!昨天晚上,傑克來了,後來,吳彬也來了,吳彬拿
台燈打傑克,都出血了,我求他別打了,要出人命了,他就讓我們滾,大半夜
的。”

  雖然袁芳語無倫次,雅琴還是明白了七八分,心裏暗暗罵道:真是狗改不了
吃屎!嘴上卻還是和風細雨:“小芳,我給你放熱水,先洗個澡。我有八寶粥,
給你熱熱吃了。”

  洗過澡,吃了粥,袁芳的臉上又有了血色。她擁著棉被,坐在床上,把事情
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雅琴姐,我可怎麼是好?”袁芳一邊講一邊哭。雅琴一麵安慰可憐的姑
娘,一麵思考著如何善後:“小芳,我問你,後來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我,我去機場了,他說,他和愛瑪離婚,然後來接我走。我,我覺得,
他,是真心的。”

  “沒影兒的事以後再說!”雅琴打斷袁芳:“還有誰去機場了?看見你沒
有?”

  “徐倩她們都去了,我,沒地兒藏。”

  “唉!”雅琴長歎一聲:“你就住在我這兒,除了上班,哪兒也別去!等過
了氣頭兒,我去找小吳談,也許有轉機。”

               (第七章)

  新的一年來到了。

  海龜,是一個很複雜很特殊的名詞。隨著中國的發展,它由褒義詞,蛻化為
中性詞,最後成為貶義詞。理工農醫類海龜,八十年代,可以做到副校長;九十
年代,可以當副係主任;二十一世紀,沒有關係的話,頂多給個副教授。至於金
融管理社科類海龜,就更不值錢了,他們的老師和騙子差不多,他們自己就可想
而知了。

  識相的海龜,夾起尾巴,老老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還能逐漸融入社
會。偏有那不識相的,這也看不慣,那也不適應,出門嫌髒,坐車怨擠。不幸的
是,總部新派來的銷售部經理王彼得王海龜,就屬於不識相的那一類。

  雅琴操辦的接風宴會上,一個矮胖禿頂的男人,猛嚼著水煮牛肉,一對綠豆
眼瞄來瞄去,在魚香肉絲和火爆腰花間拿捏不定。他,就是王海龜,講起話來,
中英混雜,蘇北口音,一頓飯間,還多次成功地把筷子落在地上。

  “大家舉起杯!”雅琴見氣氛不夠活躍,提議道:“為王博士的到來,”

  “叫我彼得!”雅琴被打斷了。

  “好,我們為王彼得,啊,不,彼得王,幹一杯!”

  稀稀落落的碰杯聲。

  “袁芳,這外國人名兒裏麵,有沒有發音類似巴丹的?”一個銷售員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多半兒沒有。”

  “我知道,”徐倩湊過來:“我在酒吧裏認識一個家夥,西亞中東那邊來
的,名叫沙比爾。”

  “嘿嘿!”

  “嘻嘻!”

  “哈哈!”

  誰也不清楚雅琴和吳彬是怎麼談的,反正袁芳搬回家住了。家裏的氣氛很緊
張,吳彬幾乎不講話,兩人都小心謹慎,相互回避著。這天夜裏,兩人還是無
語,背對背躺著,各自想著心事。袁芳實在忍不住,轉過身,把手搭在丈夫的腰
間。

  她見丈夫沒有什麼排斥的動作,便試探著說:“要不然,去找個小姐吧!心
裏會好受點兒。”沒有回應,袁芳感覺到丈夫在無聲地啜泣。過了許久,吳彬轉
過身,一把抱住妻子:“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我當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

  夫妻倆抱頭痛哭。很久很久,兩人都哭累了,吳彬摟著袁芳親吻起來。他仔
細地吻著妻子的身體,從柔嫩的臉頰到飽滿的嘴唇,從雪白的脖頸到高聳的酥
胸,還有平整的小腹,渾圓的屁股,修長的雙腿,和小巧的玉足。袁芳的身體漸
漸地躁動起來,她喜歡這種感覺。袁芳脫掉睡衣,褪下內褲。吳彬也脫得精光,
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破碎的心,貼得那麼近!

  吳彬跪在妻子的腿間,將她的雙腿搭在肩上,伏下身體,一手握著男根,抵
住早已濕漉漉的陰戶。袁芳閉上眼睛,溫柔地等待著,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吳彬感到一陣旋暈,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臥室的門半掩著,昏黃的台燈
曖昧地照著席夢絲床,也照著他美麗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牆上的婚紗照片,妻
子白嫩的屁股,洋人濃重的體毛,在眼前支離破碎!吳彬喘息著,麵色慘白,豆
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怎麼啦?你怎麼啦?快躺下!”袁芳慌了。

  “我不行了!”吳彬哭起來:“我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就在這張床上!”

  最終,吳彬和袁芳離婚了。他們推讓著,誰也不願意要那套浸滿辛酸的新
房。

  好在北京房市一直看漲,他們賣了房,並沒有虧。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吳彬回到學校宿舍,袁芳住到徐倩家。生活就這樣畫了一個圈。袁芳是被徐
倩硬拉著去的。北京女孩兒就是這個樣子,善良而又自負。徐倩自以為很西化,
其實和胡同妞兒沒什麼兩樣:別人好,她嫉妒;別人倒黴,她特同情,恨不能把
心都掏給你。不過,袁芳隻住了兩個禮拜,她嫌徐倩那兒太吵,派對不斷,自己
出去租了房,就在東麵管莊那兒。

  這一年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送走了寒冬,非典又來了。整個二季度,什
麼也幹不成,哪兒也去不了。北京人終於也嚐到了被人看作臭狗屎的滋味。春瘟
過去以後,大家都憋壞了。雅琴準備領著袁芳去南方,說是走訪客戶,其實也是
散散心。

  辦公樓過道裏,徐倩衣衫不整,還打著哈欠,正撞上雅琴。

  “小倩,你的衣服怎麼這麼皺?好像和昨天穿的一模一樣?”

  “昨天晚上沒回家了,玩兒殺人來著。”

  “殺人?”

  “別緊張,一種遊戲,很酷的。琴姐,要不,回頭我帶您也去玩兒一把?”

  “少跟我貧!我不在家,你老實點兒,別惹事!”

  雅琴她們前腳剛走,徐倩真的惹出了大禍。她玩得太瘋了,於是就瘋出了差
錯,把兩個老客戶的報價單裝錯了信封,寄反了。偏偏這兩個報價不一樣,還差
了很多。那兩個客戶都很大,在華中地區。他們本來互不通氣,這下好,一個覺
得虧了,一個覺得還能往下壓價,聯手鬧將起來。整個公司都翻了天,甚至驚動
了總部。徐倩真的害怕了,急得發了燒,躲在家裏聽天由命,不敢去上班。

  躲是躲不開的。這天傍晚,天氣異常悶熱,隱隱的雷鳴,從遠處滾來。後
來,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傾盆大雨便倒了下來。徐倩躲在床上正捂著耳朵,突
然,門被拍得山響,是王彼得王海龜。惡鬼還是找上門來了!徐倩趕緊穿好衣服
打開門。王彼得滿嘴酒氣,罵罵咧咧:“臭婊子,你躲在這兒清閑,老子天天替
你挨罵!”

  “不是啊,我不是故意的!”徐倩嚇得發抖,連連後退:“您先饒了我吧,
等雅琴回來再一齊收拾我,好不好?”

  “呸!別拿那老娘們對付我!”王彼得紅著眼,一步一步把徐倩逼進了睡
房:“臭婊子!聽說你整天盼著外嫁是不是?不要臉!賣國賊!國產雞巴有什麼
不好?嗯?騷貨!老子今天就治你這毛病!讓你也嚐嚐國貨!”

  王彼得惡狼一般撲了上去。

  “饒了我吧!不要啊!”

  夜深了。小區裏,家家戶戶,窗戶都黑了下來。隻有徐倩的睡房裏,燈火通
明。地上,亂扔著男人和女人的衣裳;床上,一片狼藉不堪。徐倩頭發淩亂,赤
身裸體地跪伏著,傲人的乳房垂在胸前,被一隻肮髒的大手揉捏。她的一隻胳膊
被反剪在身後,臉緊緊地貼住床單。

  王彼得光著肥胖的身子,跪騎在姑娘雪白的屁股上,嘿休嘿休地幹得正歡!
肉體激烈地碰撞,不斷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畜生!流氓!嗚!嗚嗚!”徐倩痛苦地扭著身子,邊掙紮邊哭叫。“啪!
啪!”

  王彼得騰出一隻手,狠抽徐倩的屁股。“啊!嗚!”白嫩的屁股又紅又腫,
徐倩痛得叫了起來。女人的叫聲,像一劑春藥,王彼得更加興奮。“啪!啪!
啪!啪!”他愈發用力地抽打起來。

  一道閃電!

  一個驚雷!

  這一夜,徐倩是在地獄中度過的。王彼得像發了情的種豬,不停地抽打,不
斷地狠幹。潔白的床單上,血跡斑斑。姑娘的身體,青一塊紫一塊。按照徐倩的
性格,她不應該吃這麼大的虧,但是她工作失誤在先,自覺理虧,反抗的意誌就
不夠堅強,意誌不夠堅強,身體就軟弱下來,壞人便乘機得了手。

  一夜暴風驟雨,花落知多少。

  天亮了。一縷陽光,透過窗紗,照著閨房,也照著小床。迷迷糊糊間,徐倩
弄不清自己是睡是醒。昏昏沉沉地,她胸口憋悶,無法喘氣,像被一座大山壓
著。

  徐倩努力地睜開眼睛,迎麵而來,是一張醜陋肥胖的大臉!“呼嚕!呼
嚕!”王彼得光著臃腫的身體,正壓在徐倩的身上。肮髒的口水,順著半張的嘴
巴,淌到姑娘的胸脯上,粘漬漬地令人惡心。徐倩用力掀開王彼得。“啊!”下
體一陣疼痛。徐倩低頭看去,紅腫的陰部,滿是汙穢的粘液。她一陣反胃,差點
嘔吐出來。

  王彼得驚醒過來,見徐倩坐起來了,又把豬頭拱到白嫩的乳房上。“啪!”

  徐倩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畜生!你這畜生!”徐倩聲嘶力竭地叫起來。
王彼得火冒三丈:“婊子,又欠揍了!”他揪住徐倩的頭發,“劈劈啪啪”一頓
嘴巴。

  徐倩滿臉是血,倒在床上:“王彼得,你這個畜生!我要告你!告你強
奸!”

  “告吧!你去告啊!現在就去!”王彼得獰笑著跳下床,抓起赤裸的徐倩,
拽到地上就往外拖:“走,走啊!你這個賤貨,去告啊!”“放開!放開我!”
徐倩赤著腳,不住地掙紮。

  “臭婊子,我讓你告,我讓你光著屁股到大街上告!”王彼得把徐倩拖到門
邊:“臭婊子!我現在就把你踢出去!讓你告!”

  “不!求你不要啊!”徐倩哭叫著哀求。

  “臭婊子!不給你點厲害就不老實!給我跪下!”

  王彼得一巴掌把徐倩打得跪了下來。“嗚!嗚!不要!饒了我吧!”徐倩雙
膝跪地,屈辱地抽泣起來。王彼得看著伏在腳下的女人,得意極了。征服的快
感,難以形容。他按倒徐倩,獰笑著又大幹了起來。“嗚!嗚!”除了哭泣,徐
倩別無選擇。

  “啊!不要打了!饒了我吧!”徐倩哭叫著,哀求著。“臭婊子,敬酒不吃
吃罰酒!來!給老子舔!舔舒服就饒了你!”王彼得直起腰,叉開腿,扳住徐倩
的臉,逼著她跪好。一根粗大肥碩的陰莖,順勢強塞進了姑娘的嘴裏。

  “嗚!不!我不想啊!”徐倩含糊不清地叫著,掙紮著往外吐。王彼得揪住
徐倩的頭發,“劈劈啪啪!”又是一頓嘴巴:“臭婊子,老實點!好好侍侯!”

  徐倩屈辱地閉上眼睛,埋著頭,賣力地動作起來。“哦!好舒服!臭婊子!
說,你給多少洋人幹過?這麼熟練!”王彼得一麵罵著,一麵胡言亂語地評判
著:”臭婊子,不錯啊!做得到位!做得舒服!“男人在不住地陶醉!女人在麻
木地吸吮!

  徐倩不得不暫時屈服了。

  太陽已經高高地升起來了。經過一夜的風雨,天顯得格外的藍。可是,在這
醜惡的世界裏,又有幾個人,是真正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在人類之中,總有
那麼一小撮人,以別人的痛苦為自己的快樂。沒有一個男人,是自己從石頭裏跳
出來的。女人們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經過多少痛苦,把他們生下,又用自己甘
甜的乳汁,把他們喂養成人。而許多男人,當他們長大強壯之後,所做的卻不是
報恩,而是玷汙那賦予他們生命的乳房和產道。

  徐倩光著身子趴在床上,屈辱地高撅著雪白的屁股。王彼得也光著身子,手
持一隻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蠟燭。蠟燭被點燃了,他竟然無恥地往女人的後背滴著
蠟油。紅色的蠟油,斑斑點點,凝結在白皙的肌膚上。一滴滴滾燙的熔液,一聲
聲悲苦的呻吟。

  王彼得一麵欣賞著自己的行為藝術,一麵比較著曾經經曆過的三個女人。鄉
下老婆身體壯實,豐臀肥乳,怎麼就生不出娃?也許自己確實打得太重,她最後
竟然跟中餐館大廚跑了。上海小姐乳房不大,但圓潤堅挺,那小蠻腰,加上一口
吳儂軟語,嗲得發騷!可惜還沒搞幾次,又他媽的跑了,真晦氣!

  徐倩又騷又媚,還有股子野味兒,堪稱極品!海歸這條路看樣子是走對了!
創造良好環境,吸引海外人才!國家的政策好啊!想到這裏,王彼得躊躇滿誌。
他丟了蠟燭,一手抓住滿是蠟油的屁股,頂將進去,另一手也沒閑著,“劈劈啪
啪”地抽打起來。

  徐倩尖叫著,呻吟著。王彼得愈加興奮,青筋暴起,下體膨脹,渾身燥熱!
他越打越重。徐倩開始哭泣了,美麗的臉頰上,淚水漣漣。最後,王彼得大叫一
聲,趴在徐倩身上,死蛇般癱軟下來。

  就這樣,一朵美麗的鮮花慘遭摧殘。

  雅琴回來後,非常生氣。她直接去見過總經理,然後,召集大家開會,也請
了王海龜。會上雅琴和王海龜很不愉快。王海龜大發雷霆,指責張三,抱怨李
四。

  他確實帶來了美國企業文化的精髓。雅琴也不客氣:“出了事情,沒什麼,
想辦法就是了。都是老客戶,無非給他們底價。光抱怨有什麼用?徐倩,你去查
清楚,兩家企業的一二把手都是誰?各自的夫人又是誰?有什麼愛好?袁芳,你
去訂兩張去武漢的機票,再跟我走一趟。”

  最後,雅琴又加了一句:“徐倩的獎金全部扣除,工資降一級。不許辭職逃
跑,將功補過!”就這樣,雅琴把事情擺平了,也最大限度地保護了徐倩。

  這事過去後,徐倩變了許多,變得小心翼翼,人也沒什麼精神。

  至少表麵上,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第八章)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

  終於又捱到了周五,下班時間到了。袁芳一麵收拾東西,一麵叫住徐倩:
“徐倩,到我那兒去玩兒嗎?我早晨涼了烏梅湯。”

  “不了,謝謝你。”徐倩低著頭走出去:“我爸媽讓我回他們那兒吃飯。”

  正是盛夏時節,一絲風也沒有。袁芳孤零零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區裏,行人
很少。柳樹無精打采地垂著頭,知了卻沙啞著嗓子唱個不停。一不留神,袁芳差
點撞在別人身上。

  “小袁老師!”

  “程老師!”

  原來是當初小學裏的同事,兩人都吃了一驚。

  “小袁老師,你住這兒?”

  “是呀,就前麵,三號樓,一單元九號,我搬來好幾個月了。程老師你呢?
這位是?”袁芳注意到,程老師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姑娘。她一身白色的迷你
裙,剛剛二十的樣子,身材嬌小,青春活潑,白皙的皮膚,淺藍色的眼睛。金黃
色的辮子,垂在胸前。

  “我在這兒買了房。學校合並了,生源少,都獨生子女了。新學校是重點,
隻抓升學率,不管體育,我覺得沒意思,辭職開了家健身館,就在前麵八裏橋,
回頭我帶你去玩兒。噢,這是安娜,天天到我那兒健身,她爸是旅遊學院的外
教。安娜和你一樣,師範,在美國沒找到工作,這不,來給她爸幫忙,也是北
漂。”

  程老師猶豫了一下,問:“小袁老師,你不是結了婚住在複興門嗎?”

  “我離了。”袁芳低下頭:“忙你的去吧,別讓人等。咱們回頭再聊。”

  袁芳和姑娘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程老師還想說什麼,袁芳已經走開
了。

  回到家裏,袁芳一頭倒在床上,她什麼也不想吃,什麼也不想做。

  苦惱中的,不僅僅是袁芳。程老師,不,程教練,呆坐在床邊,也是什麼也
不想吃,什麼也不想做。曾經的一幕幕,又湧入在他的腦海裏:美麗嬌小的小袁
老師正在上課,高大健壯的程老師站在過道裏,彎著腰扒著窗戶望裏看,幾個老
師恰好走過來,程老師來不及躲避,隻好幹笑著撓頭。

  安娜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兒,她的父親是德裔,而她的母親則來自波蘭。她
的身上,混合了兩個民族的優點:淡金黃色的長發襯托著雪白的皮膚,嬌小的身
材和碩大的乳房相映成趣,而纖細的腰肢下,那飽滿高翹的臀部更令人歎為觀
止。

  現在,她乖巧地陪程教練坐著,小心地問到:“程,那個女孩兒,是你過去
的情人?”

  程教練點點頭。

  “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想也沒用。我原來有多少男朋友,我自己都
記不清了。遠水不解近渴,咱們現在來快樂吧!”美國女孩兒到底是頭腦簡單,
及時行樂。安娜一麵開導著,一麵蹲下身子,解開情人的褲帶,一把拉下褲頭。

  “別!今天別這樣!”程教練拉著安娜想讓她停住。哪裏還管用呦!美國女
孩兒解開發辨,甩在一邊,含住軟塌塌的陽具,認認真真地吮吸起來。安娜人年
紀雖輕,勾,挑,吸,吮,吞,吐,卻無一不能,無一不精,真是自古英雄出少
年!

  程教練還想抗拒?他早已經是一柱擎天了!美國女孩兒見火候已到,不多費
神,她爬起來,褪掉內褲,趴在床上,屁股便高高撅了起來。程教練也不逞多
讓,跪在姑娘身後,緊抱起白嫩渾圓的屁股,一個突刺。東方和西方又一次相遇
了!程教練的腦海裏,金戈鐵馬,回蕩著遠古的呼喚,仿佛回到了祖先西征的英
雄時代!

  遼闊的東歐平原上,烏雲低垂,狂風怒號,空氣沉重而肅殺。這裏平日的主
人,野獸和飛鳥,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因為一場惡戰,即將開始。一邊,是黑白
分明的歐洲聯軍,清一色重裝騎兵,黑色盔甲的是條頓騎士團,白色軍裝的是波
蘭軍隊。他們陣形嚴整,長矛林立。另一邊,是來自遙遠東方的蒙古健兒,隊形
鬆散,鬥誌昂揚。曠野上空,風卷殘雲,回蕩起淒厲的螺號聲,蒙古輕騎像旋風
一般卷向敵陣中央。

  歐洲騎士們嚴陣以待,長矛放平了,高頭大馬甩著響鼻。然而,一箭遠處,
蒙古騎兵忽然波浪般左右分開,向兩翼掠去,緊接著,箭如飛蝗,迎麵而來。訓
練有素的歐洲騎士們高舉盾牌,試圖遮擋住箭雨。然而,乒乒乓乓,人馬不斷地
墜倒落地。前麵倒下,後麵填上,騎士們努力地保持著完整的陣型。傷亡愈來愈
大,而蒙古人的箭雨卻無休無止。

  終於,條頓騎士按捺不住憤怒,他們出擊了,緊接著,是波蘭騎兵。一排排
戰馬在緩步前進,注意保持隊形,加速,開始衝刺!

  然而,出乎意料,短兵相接的局麵沒有發生。蒙古人退卻了!膽小的黃種
人!

  重裝的騎士們奮力追擊著,隊伍越拉越長,越拉越鬆散,不知不覺中,進入
了一處狹窄的低窪地帶。突然,狂風大作,雷鳴電閃,鐵騎突出,金鼓齊鳴。不
知何時,也不知來自何處,兩邊的丘陵後麵,湧出幾隻蒙古鐵騎縱隊,像一把把
鋒利的尖刀,又像一道道淒厲的閃電,劈進了歐洲人的隊伍。

  佯裝退卻的蒙古人也卷殺了回來。重裝的騎士們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斬成數
截,各自為戰。此時,什麼陣法,什麼戰術,都通通無用,剩下的隻有你死我活
的本能。頭上,是蒼茫的天空;腳下,是無垠的大地。勇士們,那歡樂的時刻終
於來臨了!

  “主啊,真銷魂!”

  “長生天啊,真舒服!”

  戰鬥接近了高潮,白種人支撐不住,四處奔逃,全軍潰散了!蒙古健兒乘勝
追擊,把一個個敵人劈下戰馬,踏作稀爛!肉體的搏擊也接近了高潮,安娜支撐
不住,她的全身都在顫抖:高聳的屁股,雪白的乳房,和披肩的金發。亦將剩勇
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程教練奮力拚搏,進行著最後的圍殲。他聽到的,是
銷魂的呻吟;看到的,是窈窕的身影;心中想念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啊!小袁老師!啊!芳兒!”

  這一夜,袁芳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看到別人出雙入對,而自己卻孤身隻
影,她不由得哀傷起來。寂寞,像黑夜中的空氣,緊緊地包裹著她。程教練,吳
彬,還有傑克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袁芳心裏思緒萬千,哀歎吳彬太絕情,
埋怨程教練不夠執著。她一會兒悔恨自己上了傑克的當,一會兒又想,也許哪一
天,傑克良心發現,離了婚,真的來娶自己,就可以遠走高飛,再也不用被人笑
話。

  就這樣,一直到天明。

  程教練也是一夜無眠。如果小袁老師過得很好,他倒也放心了,可看到心上
人那樣孤單無助,他禁不住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佛吉尼亞的秋天來臨了。

  這天下午,文若去辦公室收拾東西。他情緒很高,因為三喜臨門:一,順利
畢業了;二,移民紙下來了;三,找到工作了,是教授推薦的,在卡爾加利一家
石油公司,做輸油管線探傷。至於教授夫人的枕邊風起了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
了。

  文若一路哼著小曲,剛到試驗室門口,就遇見了教授夫人。她今天一身黑
色:黑色的香奈兒連衣裙,黑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高跟皮鞋。發髻高挽著,氣
質不凡,風情萬種。

  “年輕人,跟我走!”教授夫人抑製不住激情,拉著文若就上了車。

  旅館,開房,進門,關門。

  “年輕人,我需要你!”教授夫人撲進文若的懷中。“我也需要你!”文若
把女人緊緊抱在懷裏,狂吻了起來。教授夫人熱烈地回應著,一邊吻,一邊解開
男人的褲帶,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硬邦邦的陽具。人逢喜事性欲旺!

  文若的下體快要爆炸了!他急切地去脫女人的衣裙,可雙手發抖,半天也不
得要領。教授夫人見狀,不由分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脫掉裙子,解開胸
罩,扒下內褲,褪去絲襪,甩掉高跟鞋。文若看著女人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
由得呆住了。

  教授夫人紅了臉,側過身,晃了晃雪白的屁股:“脫!,快脫呀!”文若這
才恍然大悟,趕緊寬衣解帶。兩人都全身赤裸地站在地上。文若撲上來狂吻教授
夫人,火熱的嘴唇,雪白的香肩,高聳的酥胸,光滑的小腹。

  “啊!哦!啊!”教授夫人興奮地呻吟著。這是那個老男人不能給她的,也
是她無比渴望的!文若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的私處,由淺及深,由慢及快。教授夫
人愛潮泉湧,難以抑製,她把男人推倒在床上,跨上身去,含住腫脹的陰莖吮吸
起來。

  “啊!喔!啊!”文若也興奮地叫起來。教授夫人挺起身子,蹲坐上來,扶
著男人的下體,深深地套將進去。

  “嗯!嗯!嗯!”

  “啊!啊!啊!”

  中美人民心連心,肉連肉。

  本來已是秋高氣爽,可旅館的房間裏卻潮濕悶熱,那是因為床上的男女二人
無休止的汗液,精液和愛液。他們纏繞在床上,打開電視,找到成人頻道,邊幹
邊看,時而模仿著電視裏的男女,時而又別出新裁,自編自演。男人的喘息,女
人的呻吟,也不知是來自電視,還是來自床上得真人秀。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一小時,兩小時。外麵,天已經暗下來了,他們精
疲力盡,終於停了下來,歇息良久,搖搖晃晃相擁著走進衛生間。文若和教授夫
人側躺著擠在大浴缸裏,水溫恰到好處,令人既舒適又放鬆。兩人足足泡了半個
多小時,才稍稍恢複了些元氣。

  教授夫人一麵撫弄著男人的胸肌,一麵由衷地稱讚著:“年輕人,你真棒!
我今天的高潮,比過去二十年全部的還多!”

  文若握住女人的一隻手,謙虛地說:“夫人,那是因為您實在是太迷人
了!”

  “真的嗎?”女人笑起來,宛若少女:“你知道嗎,我上本科的時候有過許
多男朋友,他們沒一個比得上你!我那時年輕好奇,還約會過兩個日本同學,可
真差勁透了!同樣是東亞人,你怎麼就這麼棒?”

  文若回答說:“日本人算什麼?他們是你們的小嘍囉,而我們是什麼?我們
是你們的對手!這世界上的人千差萬別,不同人種,不同國家,體質上絕對沒有
成倍數的差異,可心態上卻能相差出數量級!心態不一樣,戰鬥力自然不同!”

  一席話淺顯易懂,教授夫人頻頻點頭,她反覆咀嚼著對手兩字,說到:“對
手,確實是對手!我父親一直在軍界,去過朝鮮,小時候他常常講一些朝鮮戰爭
的事。我至今還記得很多地名,像什麼雲山,長津湖,鬆骨峰,還有三角形山,
噢,你們叫上甘嶺。父親說,那時候你們可真了不起,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勇
氣!”

  文若沒有接話,他在心中默念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勇氣!教授夫人繼續
說:“其實我丈夫也非常賞識你,雖然你們兩個總吵架。他說,你是他的學生當
中唯一可能繼承他事業的。他還說,你也許不應該去工業界,你更適合留在學
校,做一些真正的研究工作。”

  “是,我妻子也這麼認為。”文若點頭稱是。

  “我丈夫還說過,要是在中世紀,他一定把我們的大女人許配給你,然後把
整個實驗室作為嫁妝一齊交給你!”

  文若高興起來,調笑著說:“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我睡了我的丈母
娘!”

  兩人摟在一起,又是一陣耳鬢廝磨,舔吸吻摸,直弄得教授夫人嬌喘微微。

  “我快喘不過氣了,親愛的,我先出去透透氣!”教授夫人給了男人一個濕
吻,水淋淋地起身,裹上浴巾先出去了。

  教授夫人離開後,文若感到很愜意,他攤開四肢,讓熱水沒過肩頭,腦海
裏,一幕幕回放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硝煙彌漫,日月無光,炮擊過後,美
國鬼子又湧上了半山腰,這時,坍塌的掩體裏,爬出最後一個戰士,看上去隻有
十七八歲。小戰士艱難地站起來了,渾身鮮血,美國鬼子嚇呆了,無數的槍口指
向他。小英雄摔碎馬槍,從腰間拿出軍號,輕蔑地望著敵人,昂首挺胸。嘹亮的
衝鋒號聲在山穀間回響,美國鬼子像著了魔,丟盔棄甲,潮水般滾下山坡。

  文若愉快地哼著小曲,又仔仔細細洗過一遍,這才手拿浴巾,一麵擦著身體
一麵走出浴室,猛抬頭,隻見教授夫人又穿上了絲襪和高跟鞋。她站在地上,扶
著床沿,彎著腰肢,白嫩渾圓的屁股,高高撅起。一對雪白的奶子,顫顫巍巍;
兩片肥厚的陰唇,抖抖擻擻。

  “年輕人,這裏就是上甘嶺,戰鬥還沒結束!”教授夫人一麵挑逗著,一麵
伸出手,拍打著自己雪白的屁股。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文若的耳畔又響起了
嘹亮的衝鋒號,他的下體又硬又脹,衝上前去,亮劍!

  呻吟聲,喘息聲,浪笑聲,再一次回響起來。這對異國的男女都知道,這也
許是他們此生最後的一次,今宵別過,山高水長。他們不知疲倦,奮力搏鬥,變
換著一個又一個體位。

  “玩我吧!玩我吧!我要你玩得一輩子也忘不了我!”

  “我玩你!我玩你!夫人,下輩子我還要玩你!”

  雅琴真的要走了。大家都很悲傷,除了王海龜。

  臨出發的頭天晚上,妞妞被爺爺奶奶接走,說好到時候在機場彙合。雅琴做
著最後的整理工作,鵬程幫她把箱帶紮緊。他們忙碌著,打包,過秤,超重了,
解開,拿走幾樣東西,打包,過秤,又太輕了,再解開,再放回幾樣東西,再打
包,再過秤。就這樣,夜深了。

  “雅琴,別趕我走了,我就睡沙發上,成嗎?”鵬程做著可憐狀。

  “好啊,你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鵬程拾起一把剪刀,遞給雅琴:“放枕頭底
下,防身。”

  雅琴接過剪刀,試了試刃口,笑著說:“還行,挺快的,前兩天我還拿它剪
過雞脖子。”

  天真的很晚了,兩人都各自熄燈睡下了。鵬程躺在沙發上,感覺很不舒服,
沙發有點短。他想了想,又想了想,起身披上外衣,輕輕敲了敲雅琴的房門。

  “進來吧,門沒鎖。”

  鵬程坐到雅琴的床沿。

  “我知道你會來。”雅琴擰亮台燈,笑了笑:“是不是想試試剪刀?”

  鵬程沒有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說:“雅琴,這輩子還能見到
你嗎?”

  “當然,現在出國那麼方便。”雅琴溫柔地回答:“我要是有一個妹妹,就
把她嫁給你,可是,我是獨女啊。”見鵬程的情緒很低落,雅琴又半開玩笑地
說:“要不,袁芳和徐倩這兩個丫頭你隨便挑一個?”

  “別,袁芳太悶,徐倩還不錯,就是太狂。”鵬程也笑起來。

  “徐倩現在比袁芳還悶,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天涯何處無芳草。鵬程,
去睡吧,我困了。”

  鵬程回到沙發上,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他呆呆地望著黑暗,從一數到五
千,又從五千數到一萬,還是無法入眠。鵬程坐起來,聽聽雅琴那邊,早已沒了
動靜。他踱到門邊,又踱回來,又踱到門邊,抬手,輕輕敲了敲門。沒有回答。

  鵬程推開門,門還是沒鎖。他慢慢地走到雅琴的床邊,擰亮台燈。也許是暖
氣燒得太熱,被子已經被蹬開,雅琴安靜地睡著,她實在是太累了。

  鵬程呆呆地望著心愛的女人。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幾年後,再見麵時,
也許大家都是兒女繞膝,今生,難道就這樣錯過了嗎?想到這裏,鵬程情不自禁
地摸了摸女人的秀發。這個女人是美麗的,昏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修長的雙
腿側曲著,光潔而白嫩。鵬程顫顫微微地伸手碰了一下,細膩清涼,沒有反應,
又碰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他大著膽子撫摸起來,一點點,一寸寸。

  女人的小腿結實而富有彈性,給他一種強烈的異樣的快感。鵬程屏住呼吸,
小心地摸索著,探尋著,一直撫摸到女人的睡裙內。雅琴依然沉睡著,恬美而安
詳。鵬程緊張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輕輕掀起女人的睡裙,撥開薄薄的蕾絲
邊內褲,滿眼盡是白皙的大腿,黑黑的茸毛,和暗紅色的桃源。

  鵬程頓時氣血上湧,一隻手忍不住按住女人的私處,另一隻手扯下自己的內
褲,握住硬邦邦的陽具,呼哧呼哧地套弄起來。雅琴的眉稍動了動,身體似乎也
痙攣了一下。鵬程的心跳到了喉嚨口,他趕緊將手從女人的私處縮回來,屏住呼
吸。女人側了側身,又睡去了,呼吸平穩而安詳。鵬程緊張的心也放鬆了下來,
他不敢再造次,俯身在女人的額頭輕吻了一下,熄掉燈,慢慢地退了出去。

  對於這些,雅琴毫無知覺。睡夢中,她的心早已飛到了加拿大,飛到了她親
愛的丈夫的身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大家都哭了。雅琴一手拉著袁
芳,一手拉著徐倩:“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工作上別給人抓住把柄,其它的該堅
持的堅持,該靈活的靈活,吃虧可以,要虧得明白,別給人白賺便宜。”兩個姑
娘用力點著頭,泣不成聲。

  飛機起飛了。

  雅琴走了。

               (第九章)

  加拿大,卡爾加利。

  這裏的冬天黑得特別早,從北極刮來的暴風雪,毫無遮攔地肆虐著大平原。

  雅琴緊抱著妞妞,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文若,從停車場走進公寓大門。文若
放下兩個大箱子,跺著腳,嘴裏不住地抱怨:“你看把孩子凍成什麼樣子了,我
不是告訴你要帶羽絨服的嗎?”

  雅琴沒好氣地回答:“我哪兒想到這兒這麼冷?再說,現在北京誰還穿羽絨
服啊?別埋怨了,快走吧,孩子太累了。幾樓?”

  “五樓。”

  終於到家了!雅琴環顧一周,隻見窗明幾淨,地板鋥亮。她不由得讚歎到: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收拾家了?”

  “哪裏,哪裏,我慢慢弄的,弄了一個多星期呢。”一絲驚慌,從文若臉上
掠過,雖然很短暫,雅琴還是覺察到了。文若沒有再說話,低頭整理安放行李。

  雅琴把妞妞放到小床上,孩子早就睡熟了。雅琴洗過澡,披上睡衣,光著
腳,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這幢公寓樓靠近卡爾加利大學,文若租的這套
是兩室一廳,帶廚房和浴室,還有一個小儲藏間。雅琴踱進廚房,鍋碗齊全,拉
開冰箱,裏麵有幾碟吃剩下的炒菜,遮著塑料薄膜,幹幹淨淨。

  “雅琴,你在哪兒?”

  是文若在輕聲呼喚。雅琴關掉廚房燈,回到主臥室。文若洗完了澡,正坐在
床沿:“雅琴,對不起,條件不太好,等開了春,咱們就去看房買房。”

  “這樣挺好啊,我挺知足的。”雅琴溫柔地回答著,坐進丈夫的懷裏。

  “快讓我看看,我的小琴琴瘦了沒有?”文若把手伸進妻子的睡衣,做出迫
不及待的樣子。

  “輕點!小心孩子!”

  燈,滅了;床,吱嘎吱嘎地響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文若早就睡得像死過去一樣。也許是時差的關係,雅琴卻難
以入眠。她起身下床,撩開窗簾,外麵雪下得正緊。雅琴打開一盞小燈,把幹幹
淨淨的房間又環顧了一周,然後拉開衣櫥,隻見文若的衣服疊放得平平展展,整
整齊齊。雅琴的心陡然一沉。

  聖誕來了,聖誕走了。

  元旦來了,元旦走了。

  春節臨近了。

  這天下午,北風凜冽。程教練站在袁芳家裏的小廚房裏,喋喋不休地辯解著
什麼,手裏還端著一個砂鍋。

  “小芳啊,我真的和安娜吹了,我們倆現在什麼關係也沒有了。真的,不
信,你查去。”

  “你和誰有沒有什麼關係我不管,不關我的事。我就是說你別老來煩我行不
行?”袁芳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說。

  “不,不是,我知道你心裏別扭這事兒。我真的打那天又見著你,知道你離
婚了,立馬兒就斷了,一心一意回過頭來追你,真的。”

  “什麼?你這叫見異思遷,多傷著人家女孩兒,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可安娜是外國人,本來就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外國人怎麼啦?怎麼就不可能有什麼結果?中國人和外國人結婚的多了去
了!”袁芳被無意中說到痛處,她生氣了。

  “得,得,我錯了,我先回去了,趕明兒再來給姑奶奶請安!”程教練見事
情越弄越糟,放下砂鍋便要溜:“那羊湯你趁熱喝了啊,口外的細綿羊,我熬了
一上午呢,特補。”

  “你給我端走!那麼膻!”程教練已經溜到門口,袁芳的聲音還在追著他。

  這是近幾個月來,他們之間無數次談話中最普通的一次。

  袁芳從窗戶看著程教練走遠了,她枯坐了一會兒,接通了徐倩的手機:“徐
倩,是我,在哪兒呢?有空嗎?”

  “我在東安市場,給我爸媽買年貨呢!你要是請我吃飯就有空。”

  “也算是吃飯吧。程又送東西來了,一鍋羊湯,你們老北京好這一口兒,你
來喝了吧。”

  “行,我一小時內到。哎,你把湯小火熬著,別涼了。”

  一小時後,袁芳的家裏。

  徐倩捧著一隻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喝著羊湯:“不錯,真不錯!估計是張北
一帶的細毛綿羊。有人疼就是好。芳兒,你也來一碗!天冷,得補!習慣了,就
不覺著膻了。”前一段時間徐倩話比較少,最近稍微好了一點。

  袁芳起身給徐倩添滿,然後又盛了一小碗,放在自己麵前,卻沒有喝:“他
讓我初三去他爸媽家吃飯。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我和他算什麼關係?我根本從來
沒答應過什麼。”

  “不去就不去,就說太早,再等等。”徐倩放下啃了一半的羊拐,開導著袁
芳:“我說句錯話你別不高興,芳兒,你也別太事兒麼事兒的,咱畢竟是二婚不
是?差不多就行了,別太挑。這男人啊,我比你了解,第一印象最重要。你看那
姓程的吧,你再怎麼不好,可他心裏麵,你永遠是剛出校門的那個小袁老師的樣
子。反過來說,咱現在出去,自己找也罷,別人介紹也罷,咱打扮得再精神,話
說得再得體,人家首先就認定咱是離異女,對不對?然後,人家肯定又要問:怎
麼離的?誰的問題?咱怎麼說?”

  “不是,我不是,我是說,他學曆低了點兒,”袁芳辯解著:“你看,我就
因為學曆低,吃了多少虧?趕明兒生了孩子,不愛學習,跟他似的,就知道玩
兒。”

  “我知道你喜歡小白臉兒,小白臉兒有什麼用?如今這社會,就靠拳頭大胳
膊粗!”徐倩打斷袁芳:“我覺著姓程的不錯,跟這湯有一比。他這健身房,自
己的,不受別人的氣,如今健身是時尚,不愁客源啊!他是獨子,將來他們家整
個都是你的!對不對?還有,他迷你,你能拿住他,這比什麼都重要!”

  “你說的也對,可是,你說我初三去他們家,要是問起我的過去,我是說呢
還是不說呢?”

  “唉,這事兒早晚瞞不住,要說也是姓程的去說。我看,這次就別去他們家
了,確實有點兒太早。你就說,你爸媽身體不太舒服,得回房山陪他們去。你
呢,先這麼處著,別把他推太遠了,隻當是騎驢找馬。芳兒,我還得說你一句,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別老放不下。前天,我在肯德基看見吳彬了,跟著一個女孩
兒,一看就是在相親。”

  袁芳低下頭,剛攢起來的精氣神兒,全沒了。

  雅琴走後,王彼得意氣風發,他沒有再提一個副手。當慣了奴才的人,一旦
有了機會,更喜歡大權獨攬。當然,王海龜畢竟是飽受西方教育的人才,他帶來
了國際化理念:外包。具體來說,他和幾家公關公司合作,招了一些中戲,北影
之類的學生妹,還有社會上的交際花,以錢色開道,拉攏招攬客戶。別說,還真
管用,一時間,銷售額上去了。

  山西太原,一家五星級酒店,豪華總統套房裏。王彼得和另一個中年萎瑣男
人半躺在沙發上,赤身裸體,下麵吊兒郎當。

  中年萎瑣男:“王博士,別看你吃麵包喝牛奶,剛才老漢推車,我可比你多
挺了五分鍾呦!”

  王彼得:“是,是,李處長好身手!好身手!”

  兩個容貌俏麗的年輕女子,從衛生間裏出來,顯然是剛剛清洗更衣過。一個
身著國航空姐的藍色製服,黑色的絲襪,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而另一個則是一身
淺粉色的護士套裙,肉色的絲襪,白色的平跟皮鞋。她們立在兩個男人麵前,低
眉順眼。

  王彼得:“李處長,這一輪咱們比口活兒,您級別高,您先挑!我這次可都
是好貨。這個,天津民航學院空乘專業,應屆畢業班的。那個,北醫高級護理專
業,才二年級。貨真價實!絕對的貨真價實!”

  中年萎瑣男:“好,我就欣賞王博士,沒那麼多洋架子,入鄉隨俗!我就挑
這個空姐兒吧!上次去歐洲考察,飛機上捏了空姐兒一把屁股,還挨了白眼
兒。”

  兩個未來的職業女性手腳麻利,準確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跪下來,含住那
吊兒郎當的玩藝兒,“啵滋”,“啵滋”,她們勤奮地工作起來。

  “舒服!”

  “痛快!”

  晉西北煤礦通訊係統升級換代項目,拿下了!

  春節過後,天氣開始轉暖,毒蟲野鼠之類又活動起來。

  這天晚上,王彼得從三裏屯的一個海歸會館出來,心情很舒暢。在北京,有
不少這樣的會館,為海歸人員提供交流的平台。王彼得加入的這個,是專為歐美
大企業外派回國的成功人士服務的。

  具體來說,絕大多數會員都和王彼得的經曆類似:六零後,插過隊,老三
屆,改革開放初期公派出國,滯留不歸,換身份,海歸。他們品著波爾多葡萄
酒,談論著彼此都感興趣的話題。他們當然也會偶爾談起關貿總協定,但更多的
還是如何享受,特別是如何玩女人。這些人喜歡提及插隊的經曆,全國人民因此
欠了他們,所以他們現在要加倍地索取。可憐中國近十億的農村戶口,天生就該
吃苦,而那幾億城裏人生來就該享福。

  酒足飯飽,王彼得繞了一個圈,又來到徐倩的家。上次賺了便宜,可他尤嫌
不足。雅琴在的時候,還有些顧忌,現在好了,他更加肆無忌憚。雖然好幾次都
吃了閉門羹,王彼得還是賊心不死,這不,他又砸徐倩的門了。

  門開了,一把瑞士軍刀頂住了他的肥肚子。

  “你找死?滾!我宰了你信不信?”是徐倩,紅著眼。

  “信,信,我信,我信。”王彼得措手不及,酒醒了一半,慌不擇路地溜
了,嘴裏還念叨著:“小婊子,你等著,下一次收拾你。”

  徐倩瞪著王彼得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孫子,我早晚滅了你!”

  加拿大,卡爾加利。已經是三月底了,暴風雪還是沒完沒了。半夜裏,妞妞
不住地咳著。雅琴拍著孩子的後背,憂心忡忡:“文若,天亮了,再給家庭醫生
打電話催一催,這預約的專科能不能快一點?”

  “唉,我盡量吧!耐心點,加拿大就這樣,到五月底雪化了,就不這麼冷
了。”

  “都是你,把我們娘兒倆騙到這個鬼地方!”

  “怎麼是我把你們騙到這兒的呢?當年出國,後來移民,都是你同意的呀!
你還說過,出來了對孩子的教育有好處,你都忘了?”文若的嗓門大起來。

  “好了!好了!你想怎麼樣?想把孩子吵醒是不是?”


              (第十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雅琴回來了,帶著妞妞。

  妞妞到了加拿大不久,就開始咳嗽,越來越厲害。因為新移民頭三個月沒有
醫療卡,這事就被耽誤了。後來有了家庭醫生,說可能是哮喘,在當地很普遍,
約了專科,要排隊等半年。雅琴心情不好,非常自責,又想到孩子秋天就要上小
學,就和文若吵了起來,當然吵不出什麼結果。雅琴倒不是一時衝動,她反覆考
慮,最後還是訂了兩張機票回來了,是單程票。

  徐倩和袁芳她們是一個星期後才知道的。這一個星期裏,雅琴帶著孩子,看
了好幾家醫院的專家門診,都說沒什麼事兒,環境因素造成的,很快就會好。雅
琴放下心來,把妞妞交給孩子的爺爺奶奶,開始找公司談,希望回來繼續工作,
從頭做普通職員也行。

  本來,雅琴走之前跟公司打好招呼的,半年內可能會回來,可是現在王彼得
堅決不同意。現場主管不同意,上麵也就難辦了。妞妞上學的事也出了問題。妞
妞的戶口一直是放在爺爺奶奶家的,因為那個學區的小學特別好。

  出國時雅琴留了心眼,孩子的戶口沒有注銷,可現在有鄰居告發,說妞妞根
本從不住在那裏。雅琴頓時慌了,找到學校,學校說是上麵有文件,無能為力,
交錢也不行。雅琴諸事不順,很是不愉快。

  雅琴又跑了一天,毫無收獲,傍晚,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鵬程已經
在門口等著了。春天,正是鵬程的公司最忙的時節,但他還是隔三差五來看一
下,幫忙出出主意。

  雅琴的客廳裏。鵬程坐在沙發上,正寬慰著雅琴:“實在不行,你先上我公
司裏幹,廟小了點兒,你慢慢再找合適的。妞妞學校的事不是也沒說絕嗎?我讓
大家都找關係去了,特別是徐倩,她認識人多。有了關係,就能使錢。有錢能使
鬼推磨。到時候,要多少錢,你跟我說一聲。”

  雅琴把頭靠在鵬程的肩上,輕聲說道:“謝謝你。”過了一會兒,她好像又
想起什麼:“你常和袁芳徐倩她們聯係嗎?”

  “沒有,沒有。”鵬程忙不迭地解釋:“我就是正月十五請她們吃了一頓。
你不在,我替你關心關心。”

  “我讓你選一個,你還真聽話。”雅琴不無嫉妒:“選中了哪一個?”

  “沒有,誰都沒有,不過,袁芳有了男朋友,她原來的同事,我看不錯,也
是個粗人,跟我挺投機的。”

  等了半天,雅琴沒有說話,鵬程趕緊換了個話題:“雅琴,這兩年,你變了
不少。”

  “你是不是想說我變老了?”

  “不是,你變得心硬了。”

  “唉,我倒是想小鳥依人,我們家這個樣子,我依誰呀?”雅琴一聲歎息,
幽幽地說道:“鵬程,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肯定不相信,文若在外麵有女人。”

  “他,不可能,他那個書呆子!”鵬程吃了一驚,問:“你有確切證據?”

  “沒有,我有直覺,一個妻子的直覺。我們公寓房間對門,也是一家中國
人,男的是卡爾加利大學的老博士後,海歸了,女的留在那兒坐移民監,沒孩
子,就是她!”

  隔了半餉,鵬程才慢慢地說:“雅琴啊,我不是替老同學開脫,一個男人,
這麼多年在外,也不容易,你原諒他吧!”

  “這事我沒和他說穿。”雅琴又是一聲歎息,說到:“我又有什麼資格不原
諒。”

  正午時分,健身館的前廳裏,程教練背對著大門,和一幫男學員侃得正歡:
“那會兒咱大都城裏,但凡有幾個錢的,都要養高麗女。為什麼?咱愛吃高麗參
哪!吃了高麗參就得品高麗穴哪!高麗三,性燥熱,質幹重;高麗穴,性溫順,
質滑膩。吃了高麗參品高麗穴,冷熱相濟,陰陽協調,大補啊。”

  程教練還要繼續發揮,忽見幾個學員擠眉弄眼,回頭一看,袁芳正走進來,
他趕忙迎上去:“小芳來啦!怎麼下班這麼早?”

  袁芳這天穿了件綠色的連衣裙,配著白色的中跟皮鞋,更顯得身型出眾,體
態飄逸,眾學員頓時都看呆了。袁芳沒有理會這些,逕直對程教練說:“程,去
你辦公室,我有事問你。”

  在一片哄笑聲中,程教練誠惶誠恐地把袁芳引進屋:“您吩咐。”

  “程,你是不是說過有一個學員,是什麼小學校長的媳婦的大舅子?”

  “對呀?怎麼啦?”

  “什麼小學?是不是雅琴她公婆那塊兒的?”

  “是呀,怎麼啦?明白了!明白了!瞧我這豬腦子!這事兒包我身上!包我
身上!”

  就在雅琴近乎絕望的時候,事情一下子都有了轉機。袁芳和程教練打通了學
校的關節,把妞妞上學的事擺平了。更出乎意料的是,王彼得栽了大跟頭,栽在
徐倩手裏。他又去騷擾徐倩,還是在公司裏。徐倩早有準備,推搡中用裁紙刀刺
傷了王彼得,還全程錄了音,更妙的是,兩個銷售員,平時和徐倩關係很鐵的,
恰到好處地撞進來,做了人證。

  出事之後,徐倩首先告訴的是鵬程,而不是雅琴。鵬程放下電話,馬上帶著
他公司的法律顧問去了現場。王彼得被送去醫院了,他的下體開了口子,絕後
了。

  徐倩笑嘻嘻的,倒像個沒事兒的人。法律顧問一麵翻檢記錄著,一麵讚不絕
口:“真專業啊,徐小姐,你辭職吧,到我們律師樓來算了。”

  鵬程也由衷地感歎:“徐倩,等你死了,我要在盧溝橋邊給你立一座烈女
碑。千百年後,文人雅士們每到清明,都要來此憑吊,他們會說:至今江畔遺碑
在,猶著千秋烈女名。”

  “我們家人長壽,我奶奶活到九十八呢。”徐倩斜了他一眼:“你恐怕等不
到我死那一天。”

  “我等你,我等你一輩子。”

  按照法律顧問的建議,徐倩先告到公司上麵,聲稱不排除法律訴訟的可能。

  上麵沒說二話,立馬讓王彼得滾蛋了。徐倩也見好就收,沒有再提什麼要
求。

  王彼得的一生其實也很可憐,他生在江蘇泰州附近,那地方並不富裕。他插
過隊,吃過苦,後來考上了大學,國家沒有虧待他,出錢讓他去美國進修,可他
卻滯留不歸,後來還背離祖國,拿了血卡。

  他看不起自費生,更看不起自費小留,認為他們沒下過鄉,沒吃過苦。其實
每當中國受到侮辱時,卻總是自費生和小留,挺身而出奮起抗爭,而那幫老公
派,要麼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超然的樣子,要麼舔著臉湊上去,提供幾個所謂的
實例,討好迎合他們的洋主人。

  海歸本來是件好事,如果王彼得認真做事,清白做人,也能慢慢溶入本土社
會,可他偏偏頤指氣使,自以為高人一等,最終落得身敗名裂,真是可憐可歎。

  王彼得走了,位子空出來了,可障礙並沒有完全掃清。雅琴活動起來,她直
接找到了中國分公司的總經理。總經理已經六十了,是個和靄幹練的高個子老
人,雅琴做銷售部副經理時,常和他碰麵,能說得上話。

  這一次,老人卻一反常態,吞吞吐吐,一會兒推說總部可能會再派人來,一
會兒又說要本土化,但要登廣告公開招聘等等。雅琴有點摸不到頭腦,就去問副
總,也就是原來會計部的經理老約翰。

  老約翰高大爽朗,身體健壯,和雅琴一直很熟。他聽了雅琴的陳述和詢問,
猶豫了半天才開口:“雅琴,公司財務上越來越難,本土化是大勢所趨,隻要老
家夥堅持,總部不會派人來,至於公開招聘,也隻是一個形式而已,老家夥和我
已經商量了,就讓你坐銷售部經理的位子。”

  雅琴更糊塗了:“那總經理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

  “是這樣,我和老家夥當年就是校友,我比他低三屆,我們一直在一起共
事。”

  老約翰又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到:“雅琴,你記得那年公司的聖誕
晚會,你獨具一格,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老家夥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老家夥
老了,快退下來了,他一直有一個心願,想和你共度一段美好時光,就幾個小
時,在床上。”

  “這,這太荒唐了!”雅琴差一點跳起來:“總經理當然是個很有魅力的男
人,可他的歲數和我父親一樣,再說,我已經有丈夫和孩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約翰站起來,安撫著雅琴:“這隻是老家夥的一個
心願,他特別關照了,絕對不影響銷售部經理的任命。雅琴,你好好考慮一下,
先別急於回答。”

  太荒唐了,這確實太荒唐了!以後的幾天裏,雅琴強迫著自己不再理會這件
事,專心把妞妞上學的事落實。就這樣,又到了周五晚上和文若約定的通話時
間。

  妞妞先是和爸爸親熱了半天,還纏著爸爸講了兩個故事,然後自己去小房間
睡了。

  雅琴很高興地通報了妞妞上學的事,她把前因後果講得很詳細,可文若似乎
並不像雅琴預期的那樣興奮。文若有更重要的事,他打斷了雅琴:“唔,雅琴,
跟你說一件別的事。加拿大可能會和中國達成一項協議,從阿爾伯塔省修一條輸
油管線到英屬哥倫比亞省北麵的港口,我們公司也會參與進去,他們準備提升我
做項目經理。我是想,妞妞是不是還是來這邊上學?國內的孩子們實在是太苦
了。你們嫌這兒冷,可以住到溫哥華去,我每到周末就飛過去。”

  雅琴心裏一涼,本來還準備勸說文若海歸的,這一下全完了。她不耐煩起
來,可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又氣又惱,當場就把電話摔了。

  雅琴呆坐著,等自己的丈夫再打過來道歉解釋,就像當年在學校裏戀愛時那
樣,可是電話卻遲遲沒有動靜。終於,電話鈴聲響了,雅琴一把接起來,卻不是
文若,是老約翰:“對不起雅琴,這麼晚了,我一直找不到你。總部批下來了,
讓我們在本地招銷售經理。招聘廣告也打出去了,如果你對這個職位還感興趣,
明天上午十點來總經理辦公室麵試,當然隻是個過場。”不等雅琴回答,電話就
掛斷了。

  雅琴手裏拿著話筒,還響著盲音,她不知該做什麼。文若看來一時是不會回
來了,家裏還得靠自己。雅琴想到文若對門那個女人,又想到總經理和老約翰的
那個提議,荒唐,太荒唐了!總經理和老約翰都是溫文爾雅的紳士,和鄉巴佬傑
克不一樣。雅琴對他們沒有厭惡,甚至還有些好感。總經理垂涎於自己的美貌,
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如今,有幾個成功的男人管得住下半身?

  總經理兩三年內必退無疑,老約翰也長不了多久,可是,這畢竟是太荒唐
了!雅琴的頭腦裏亂成一片,那個激忿的聲音和無奈的聲音又爭吵起來:

  “雅琴,不能啊,看看人家徐倩!”

  “徐倩怎麼啦?她單身,頂多回家啃老,雅琴,你不一樣,你啃誰呀?”

  “雅琴,上次和傑克,已經錯了,不能一錯再錯!”

  “也隻能將錯就錯了,要是這次不答應,上次豈不是白錯了嗎?”

  “雅琴,無論如何不能再錯下去了!”

  “雅琴,該堅持的堅持,該靈活的還得靈活!”

  夠了,雅琴放下電話,猛地一揮手,兩個聲音頓時逃得無影無蹤。

  雅琴站起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芸芸眾生,萬家燈火。人活著,多麼
不容易!雅琴並不怨恨總經理,男人,有了權勢,有了機會,誰不想搞特權?即
使是文若,自從找到工作後,不也是得意忘形了許多嗎?在這世上,有權勢的
人,是強者,強者有選擇,可以保護弱者,也可以欺淩弱者;沒有權勢的人,是
弱者,弱者沒有選擇,隻有被欺淩。

  要權力!要做強者!雅琴這樣對自己說。一味地躲避是無用的,躲過初一躲
不過十五,弱者總是要被強者欺淩。生活,是個不公正的法官,它隻對失敗者苛
刻,對於成功者,它從不計較得失的過程。想到這裏,雅琴豁然開朗。她放下窗
簾,打開衣廚,找出那件白色的錦緞無袖旗袍,換上,對著鏡子,左轉一個圈,
右轉一個圈。

  鏡子裏的女人依然是美麗的,雪白的肩頸,在絲質的旗袍襯托下晶瑩玉潤,
纖細的腰肢下,是包裹得緊緊的渾圓的臀部。白皙的麵容遠看宛如少女,可是湊
近鏡子,眼角的皺紋就很難掩飾了。人生能有幾回搏?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拚
搏一回吧,趁著現在還有精力!再過幾年,恐怕再想努力也力不從心了!雅琴脫
下旗袍,疊好,放進一隻衣袋裏,關燈,上床。

  這一夜,雅琴睡得特別踏實。

               (第十一章)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五月的北京,鮮花爛漫,春光融融。和暖的南
風,拂動新綠的柳梢,讓人心曠神怡,忘卻煩惱。上午十點鍾,雅琴準時來到了
總經理辦公室。她穿著奶白色的真絲襯衫,淺黃色的西服套裙,肉色透明的絲
襪,白色的高跟皮鞋。

  端坐在總經理和老約翰對麵,雅琴的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腳邊放著公文包
和一隻衣袋。大家都是熟人,沒有太多的客套。總經理拿出兩份聘書,推到雅琴
麵前:“雅琴,我已經簽過字了,你看一下,有沒有異議?”

  “謝謝!”雅琴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在其中一份上簽了字,還給總經理,另
一份放進自己的公文包。總經理也收好了文件,站起來,伸出手:“祝賀你,雅
琴,銷售部就拜托給你了!”

  雅琴也站起來,和兩位老總握過手:“放心吧,我會全力以赴的。”

  總經理微笑著:“雅琴,你知道,我快要退休了,約翰老夥計比我多幾年,
以後,這公司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了。”他一麵訴說著,一麵按動桌邊的一個按
鈕。通往辦公室內套間的門自動打開了。一眼望去,正著對門的圓桌上,放著三
個精製的酒杯,裏麵淡黃色的香檳還冒著氣泡。

  “雅琴,讓我們舉行一個小小的慶典吧!”

  三人走進內間,端起酒杯。幽雅的舒伯特小夜曲,不知從何處飄散出來。雅
琴環顧四周,不大的房間,五髒俱全:一張席夢絲軟床,對窗靠牆擺在正中,暗
紅色的床罩,正散發著淡淡的曖昧。一邊是寬闊的落地窗,窗簾還打開著,燦爛
的陽光,直射進來。另一邊則是衛生間,門虛掩著,隱約露出白瓷浴缸的一角。

  老約翰走過去合上窗簾,擰亮床頭的壁燈,於是,整個房間都籠罩了一層欲
望。

  一絲悲哀,湧上雅琴的心頭:不知道這裏,舉行過多少慶典!

  “雅琴,約翰和我是老搭鐺了,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雅琴笑了笑說:“一個是總經理,一個是未來的總經理。”

  “那麼,請吧!”總經理向著大床,對雅琴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的手勢。

  “先生們,請耐心等一下。”雅琴微笑著,轉身走出去,取過自己的那隻衣
袋,回來,進到衛生間裏。兩位老總相互望望,不明就裏。幾分鍾後,衛生間的
門打開了,嫋嫋婷婷,風情萬種,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走了出來。她一身白色的
錦緞無袖旗袍,肉色透明的絲襪,白色的高跟皮鞋。

  總經理和老約翰張著嘴,口幹舌燥,都呆住了。他們的身後,房門,無聲無
息地自動關閉了。老約翰情不自禁地跪倒在雅琴腳邊,一隻手顫抖著伸進旗袍的
開衩,隔著薄薄的絲襪,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女人的大腿,而另一隻手,則貪婪地
握住高跟鞋柔軟的皮麵上,磨娑著,撫弄著。白色皮鞋的後跟,慢慢離開了地
麵,女人正踮起腳尖,勾住總經理,獻上濕濕的舌吻。

  此時的卡爾加利,還是周五的晚上。文若的公寓燈火通明,客廳裏,文若坐
在沙發上,深埋著頭。一個身型妙曼的少婦,身著一件灰色的透明睡裙,裏麵空
空蕩蕩。她光著腳,跪在男人的膝下,苦苦哀求著:“文若,求求你,別這麼狠
心,我不要名份了!我什麼都不要!她回來我就走,還不行嗎?”

  “這不公平,這對你太不公平。”文若緩緩抬起頭:“你是個好女子,可我
們相識得實在太晚了,我也許可以離開雅琴,可我不能離開女兒啊!等有了自己
的孩子,你就理解了。”

  雅琴的直覺沒有錯,地上的這個,就是她認定的文若在外麵的女人。這個女
人才二十五,原來是國內三流劇團的舞蹈演員,兩年前通過網絡相親嫁到加拿
大。

  沒過多久她就後悔了,不是對加拿大失望,而是對她的男人失望。雖然在國
內她也聽說過,中國人在外麵其實很不容易,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令國人無
比羨慕的留洋博士,博士後們,竟然絕大多數連專業工作都找不到。

  一年又一年,他們做著科學農民工。何處是盡頭?此恨綿綿,沒有盡頭。幻
想破滅了,她和她的男人開始小吵,中吵,然後是大吵。男人終於忍無可忍,托
國內的實權派老同學,搞了個什麼小長江學者,海歸了。女舞蹈演員不願就這麼
空著手回去,丟人!

  當初出國時,一張移民紙差點兒被小姐妹們翻爛!正當她寂寞難耐之時,文
若出現了,風度翩翩,沒有做過一天博士後,直接進了大公司,成功的職業人
士!恨不相逢未嫁時!孤男寡女,一拍即合,兩人組成了婚姻互助組。

  雅琴的來到,拆散了這對露水夫妻。雅琴和文若也吵架了,太好了,雅琴被
氣走了!那女人的心中又燃起希望,她甚至想到,何不幹脆做長久夫妻?今天,
她就是來談這件事的。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她忽略了一點:文若和雅琴是有孩
子的。也許是對妻女內疚,也許是不願被人纏住,文若害怕了,他想一刀兩斷。

  女人更害怕,她確實是愛這個男人,欽佩這個男人的。她現在隻能施展媚
術,緊緊纏住這個男人,其它的留待以後從長計議。女舞蹈演員淚水漣漣,一麵
可憐楚楚地望著心愛的男人,一麵悄悄解開男人的褲子。一隻纖纖玉手探進了男
人的褲檔,握住了那昂首挺胸的塵根,熟練地輕輕擄動著。

  文若把持不住了,他仰起頭,靠在沙發上,身體卻癱軟下來:“啊,用
嘴!”女人順從地埋下頭,含住怒不可遏的陽具,深深地套弄起來。多麼乖巧!
多麼討人喜歡!

  總經理辦公室的內間裏,地上零亂不堪:一件白色的錦緞旗袍,一件鏤花的
胸罩,一條蕾絲邊內褲,和兩個撕開的偉哥包裝袋,當然,還有男人的領帶,襯
衫,長褲,三角內褲,短襪和皮鞋,都是兩件。超寬的席夢絲軟床上,總經理一
絲不掛,頭枕著自己的雙手,毛絨絨的大腿自然分開。

  雅琴渾身隻剩下絲襪和高跟皮鞋,她跪伏在床沿,趴在老男人的腿間,高撅
屁股,深埋著頭,口含肥大的陰莖,上上下下,吞吞吐吐,熟練地動作著。另一
個老男人還在床下,也是一絲不掛,他立在雅琴的身後和分開的兩腿間,粗長的
陰莖前衝後擺,奮力衝撞著女人白皙高聳的屁股。

  兩個男人都興奮異常,他們沒能堅持多久,很快,雅琴的嘴裏和陰道裏便噴
滿黏乎乎的精液。她疲憊地伏在總經理的身上。身下的老家夥心滿意足,含混不
清地嘟囔著:“喔,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上帝給我的最後一件禮物!雅琴,真想
再享用你下麵的小嘴,可是我老了,偉哥也頂不了兩次了。”

  “不,您一點兒也不老。”雅琴努力咽下口中的穢物,溫柔地給了老家夥一
個濕吻:“別緊張,讓我來,您能行的。”雅琴吻著老家夥的前胸和小腹,慢慢
伏下身,一麵揉搓著癱軟的陰囊,一麵舔吸著陽具的根部。漸漸地,那東西又有
了一點動靜。

  雅琴雙手捧住自己飽滿的乳房,把老家夥的陰莖夾在深深的乳溝中,緩緩地
揉搓起來。身後,另一個老家夥也是心滿意足,他注視著女人水淋淋的陰戶,還
在滴滴淌淌,那是他剛才的傑作!

  雅琴也有判斷失準的時候,這張席夢絲軟床上,這樣的慶典還真是第一次。

  總經理和老約翰在中國多年了,但他們和傑克不同,他們是老派人,仍然恪
守著傳統的職業道德:不在本公司內卷入情色糾紛。傑克臨走時,添油加醋地講
述了他的辦公室豔情,特別是誘奸雅琴的過程,格外繪聲繪色。老約翰又是鄙夷
又是嫉妒,不由得也蠢蠢欲動起來。他知道總經理對雅琴也沒少流口水,這次,
他竭力慫恿老夥計不要浪費機會。總經理本來很猶豫,特別是徐倩的事鬧出來之
後。

  老約翰拍著胸脯打了包票,絕對不會出問題。老約翰是有把握的,這把握源
於他對中國女人的了解。他知道,像雅琴這樣的傳統女人,第一次扒她褲子是很
困難的,需要百般誘惑,軟硬兼施,然而,第二次就不同了,甚至不用動手,她
自己就會主動褪下褲子。

  扒褲子的任務已經由傑克完成了,這剩下的褪褲子的事,應該順理成章,不
成問題。特別是,他知道雅琴有野心,想往上爬。想往上爬的人,自然懂得取
舍,古今中外,莫不如此。現在,老約翰心花怒放,傑克說的沒錯,這女人,真
是尤物,緊密,滑潤,特別是從後麵插入,格外銷魂。他一隻手撫弄著女人的菊
門,另一隻手套動著自己疲軟的陽具。傑克你個鄉巴佬,雖然讓你得了先手,我
總要比你享用得更多更好一些!

  雅琴感到自己的肛門被弄得熱乎乎的,一隻手指插了進來,又是一隻,摳摸
著,攪動著。天哪,他不會是有那種癖好!雅琴不是那種絕對傳統的女人,婚前
婚後,婚內婚外,她都不乏床上的經曆,但是她的後庭,還確實沒有被觸動過。

  她的丈夫從未想到過這裏,而她過去的老板,雖然熱衷於後進的體位,但還
隻限於普通的玩法。現在有人要侵犯這片禁地,雅琴當然不肯輕易就範。她不動
聲色地抬起身,轉動體位,讓那兩隻手指自然地滑開,趁勢扶著總經理半軟半硬
的陽具,套坐下去。“啊!”老人一聲呻吟,愉快而滿足。

  雅琴一上一下不停地動作起來,她不想給老約翰機會!心中默想:老家夥,
別那麼貪得無厭!讓我先對付了這個,等會兒再用嘴滿足你一次!雅琴愈抽愈
快,愈落愈猛。

  “慢一點!慢一點!我已經不是小夥子了。”總經理氣喘噓噓,他扳住女人
的上身,抬起頭試圖親吻女人。雅琴不得不俯下身來回吻,屁股,不可避免地撅
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雅琴隻覺得肛門處一陣火辣,一隻巨大的龜頭,擠了
進來。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好,也許是阻力太大了,那東西退了回去,但
是,緊接著,又緩緩地頑強地頂進來,沒有再退縮。雅琴屏住呼吸,竭力忍受
著。終於,整根沒入。

  文若的客廳裏,地毯上胡亂地散落著男人和女人的衣裳。美麗的女舞蹈演員
蹲坐在文若的身上,雙手撐著沙發的扶手,擺動腰胯,姿態優美地撞擊著男人的
下體。身體在起伏,乳房在抖動,肌膚在碰撞。寂靜的夜空中,嗯啊之聲,格外
清晰。文若挺直身體,一手攬住女人的腰肢,一手托起一隻雪白的乳房,對著粉
紅色的乳尖狂吸。

  女舞蹈演員呻吟著,充滿彈性的屁股上上下下,三起三落,更有力量,更有
節奏。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好久沒有練功,技藝都荒疏了。女人快要
不行了,她叫喊著,衝擊著,一股濕熱從小腹順流而下,噴湧而出。

  文若愛戀地懷抱著筋疲力盡的女舞蹈演員。他喜歡的女人,床下必須是淑
女,床上一定要懂風情,就像雅琴,教授夫人,還有現在身上的這個女人。文若
不是花花公子,但也絕對不是苦行僧。他本來以為自己的一生中,隻會有一個女
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教授夫人的出現,徹底攪亂了他的思想。尤其是現在,文
若不再是窮學者了,他是一個專業人士!一個成功人士!

  移民加拿大的中國人當中,又有幾個能夠稱得上是專業成功人士?書上說:
每一個成功的男人後麵,都站著一個出色的女人。其實,書上沒好意思說全:每
一個成功的男人後麵,都站著好幾個出色的女人。古今中外,難道不都是這樣
嗎?

  最初的痛楚正在減弱。雅琴忍耐著,接受著,也體會著。她的腦海裏,翻滾
著一個個頭像:文若,鵬程,傑克,總經理,老約翰,還有對門那個女人。想到
文若和那個女人,雅琴竟然產生了一絲快感,一絲別樣的報複的快感!她的身
體,放鬆下來,後庭的疼痛,也漸漸消失了。

  雅琴動作著,配合著,她從來不回避挑戰。上麵,嘴裏,總經理的舌頭吸吮
著,攪動著;下麵,一前一後,兩張嘴裏,兩根肉棍時而同進同退,時而你前我
後。多少年來,雅琴幾乎是一直在守著活寡,她的身體,從來沒有這樣充實過。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簾,照亮整個房間。

  大床上,三具赤裸的肉體激烈地交纏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難離,
難舍難棄。柔軟的白色絨布床單已經零亂不堪,上麵斑斑點點,又皺又濕。那是
一個女人洶湧的愛潮,是兩個男人勃發的精液,是三個男女混合流淌的汗水!這
哪裏是什麼小小的慶典,這是怎樣一個盛大的歡宴啊!

  “唧咕,唧咕。”一根肉棍在陰道裏黏漬漬地抽送!

  “啵滋,啵滋。”另一根肉棍在肛腸裏赤裸裸地推拉!

  “吧幾,吧幾。”男人的小腹和女人的下體在和諧地交彙!

  “劈啪,劈啪。”另一個男人的小腹和女人的臀尖在猛烈地碰撞!

  “吱嘎,吱嘎。”軟床在不堪重負地搖晃!

  “嗯啊,嗯啊。”女人在無助而銷魂地呻吟!

  “呼哧,呼哧。”一個男人在聲嘶力竭地喘息!

  “嗚啊,嗚啊。”另一個男人在縱情忘我地呼號!

  優雅舒緩的音樂在客廳裏回響著,文若慵懶地陷在沙發裏,饒有興趣地欣賞
著舞蹈演員的獨舞。文若確實是喜歡這個女人的,她年輕,美貌,溫柔,更重要
的是,她崇拜自己,不像雅琴,指揮這個,控製那個,好似一個管家婆。文若這
樣想著,不知不覺一曲已經終了,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鼓起掌來。

  舞蹈演員施展基本功,一個漂亮的上劈,一條雪白的玉腿,搭在了男人的肩
上。她單腿站立著,一隻手捂住下體,另一隻手脫起乳房。

  “啊!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文若由衷地誇讚著,兩眼緊盯著女人的私
處。女人收回高抬的玉腿,媚笑著,優雅地一個回身,雙手撐地,兩腿衩分,那
迷人的私處頓時一覽無餘。文若死死盯著,白花花的下體,寸草不生,幹幹淨
淨,整整潔潔。欲火又升了上來了,文若跨上前去,雙手把緊女人高抬的腰胯,
一個突刺,幹淨利落!

  “嗯!嗯!嗯!”

  “啊!啊!啊!”

  攝魂奪魄的聲音回蕩起來。“啊!太舒服了!”文若一麵瘋狂地抽插,一麵
興奮地胡言亂語:“寶貝兒,我要娶你!就這個姿勢!幹你一輩子!”

  又一首樂曲奏響了,是雄壯有力的進行曲。


                (第十二章)

  雅琴搬進了經理辦公室,她坐在舒適的皮椅上,凝視著麵前的老板桌,很久
很久。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那天晚上,就在這裏,是她自己,親手褪下了
套裙,內褲,還有絲襪,又是她自己,伏在桌上,扒住桌沿,撅起白皙的屁股,
任憑那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深抽淺送,曲盡其趣。雅琴猛地站起身,拿起電
話:“總務嗎?我是銷售部。請給我換一張新桌子!”

  換了老板,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徐倩和袁芳。這天早上一上班,雅琴就打
電話叫徐倩。徐倩很快就來了:“頭兒,您找我?”

  “坐吧!”雅琴看著徐倩,半天沒有講話。

  “您說吧,是不是要裁了我?”徐倩哪裏憋得住。

  “我準備提袁芳做副手,你有沒有意見?”

  “我,沒有。”徐倩低下頭:“我知道,去年我出錯的事,大家還沒忘
呢。”

  “那就好。”雅琴站起來,扶著徐倩的肩說:“小倩,你的潛力我都知道。
多出去跑跑,曆練曆練,拿幾張漂亮的單子,積累經驗和資曆,懂嗎?”

  “放心吧,經理,我懂。現在天熱,大家都不願意出門,海南兩廣的這趟差
事,就讓我去吧!”

  “好,路上小心。”

  雅琴看著徐倩走出門,又拿起電話,接通了吳彬:“吳教授,你好,我是雅
琴,聽說你最近多喜臨門,拿了博士,提了副教授,還當上了教研室主任,恭喜
恭喜!”

  “哪裏哪裏,教研室主任是代理,還沒正式任命,再怎麼樣還是窮教書匠,
哪兒比得上您大經理實惠,我還正要恭喜您呢!”

  “那就同喜同喜!小吳,我長話短說,你了解不了解中國對加拿大的進口貿
易?”

  “略知一二。加拿大對華出口集中在原材料,主要有礦石,油砂,紙漿等,
當然還有農產品和機電產品,比如小麥和鐵道信號係統。我並不看好中加貿易,
其中人為的障礙太多,像什麼人權啦,達賴啦,賴昌星啦。我覺得中澳貿易更有
前途一些。當然,他們本質上是一丘之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澳洲人稍微
識相一點。怎麼,您要炒原材料股嗎?”

  “不,不是,文若他們公司說是要參與一個大項目,從阿爾伯塔修一條輸油
管線,專為向中國出口原油。”

  “雅琴,加拿大人辦事,一是慢二是沒譜。現在五礦正在收購魁北克一家礦
業公司,主要是想獲取急需的金屬鎳,多少年了,毫無進展,多半要黃。”

  “好,謝謝你吳教授,你的專業水平真是沒的說!”雅琴由衷地讚歎。

  “雅琴,她,還好嗎?”電話裏,吳彬吞吞吐吐地問。

  “你是問袁芳嗎?她很好。小吳,我不想瞞你,她最近有了男朋友,我看挺
合適的。你那邊也要抓緊啊,別磨磨蹭蹭的!”

  “我抓緊了,我已經見了十好幾個女孩兒了,可我總是忍不住拿她們和小芳
比。”

  “小吳啊,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男子漢要拿得起放得下。你很善良,袁芳也
很善良,可婚姻光靠善良遠遠不夠,你懂嗎?”

  “嗯,我慢慢會好起來的。”

  袁芳自從當上副經理後,常常晚回家。這天,她又加班了,回到家,已是暮
色蒼茫。程教練懷抱一個大西瓜,正坐在門口的樓梯上。袁芳趕緊拿出鑰匙,邊
開門邊埋怨:“你這是幹嘛呀?就不會坐到樓下花園裏去?讓鄰居看著多笑
話!”

  “不,不是。”程教練亦步亦趨地跟進門:“我這不是想早點見著你嗎?”

  “好了好了。”袁芳關上門:“你去廚房坐著吧,真熱,我去衝個涼,你拌
打鹵麵。”

  程教練很聽話,他進了廚房,把西瓜用涼水泡上,然後燒水煮了兩個人的
麵,把鹵打好,菜碼兒也切了。自從給雅琴辦了妞妞上學的事,程教練自認為有
功,到袁芳這兒來得更勤了,可是袁芳還是不冷不熱,不遠不近的,程教練不由
得有些心焦。

  見袁芳半天還不出來,程教練耐不住性子,他走出廚房,來到臥室前。臥室
的門是虛掩的,透過門縫,天哪,袁芳在換衣服!程教練停住腳步,屏住呼吸,
隻見女人穿著紫色的蕾絲邊內褲,正在扣著紫色鏤花胸罩的搭袢。修長的雙腿,
白皙勻稱;纖細的腰肢,弱柳扶風;豐腴的酥胸,挺拔飽滿;渾圓的後臀,高高
翹起。

  程教練麵紅耳赤,呼吸急促,他推開了門。袁芳察覺到身後的異樣,她回過
頭來,見程教練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禁紅了臉,雙手緊抱住胸。程教練走過
去,停住,兩眼放光,緊盯著女人。袁芳不知所措,緊張得忘記了講話。“真漂
亮啊!”程教練讚歎著,伸手挑起袁芳的下頜。

  袁芳扭過頭去:“幹什麼呀?快住手!”她想繞出去跑開,卻被程教練伸手
攔住了:“我幹什麼?我幹你!”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控製,隻顧著一把摟住
嬌小的女人,沒頭沒腦地亂啃起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程教練的半邊臉頰,頓時腫了起來。

  “你打我!”程教練火了,除了惱火還有欲火。他抱起袁芳,像拎著一隻小
羊羔,扔在了床上。

  袁芳的內褲和胸罩被剝掉了,雪白嬌美的身體橫陳著,一絲不掛。“還是咱
自己的女人好啊!不像洋妞,又糙又毛,隻能遠觀,不可近看!”程教練撲到袁
芳身上,一麵貪婪地吮吸著嬌嫩的乳房,一麵扒開白皙的雙腿,架在肩上,“啵
滋”一聲,頂了進去。

  女人的反抗是那麼柔軟無力,強烈的震撼和恐怖過後,袁芳竟產生了一種莫
名其妙的快感!她是畢竟一個女人,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一個有著正常的七情六
欲的女人。感謝美國女孩兒安娜,男人不僅體魄強健,而且技巧嫻熟。守了一年
多活寡的青春女人,如何能夠抗拒!很快,袁芳達到了高潮,然後,又是一個高
潮。天哪,那高潮竟然一個接一個,洶湧澎湃,連綿不絕!

  袁芳興奮地大叫起來,緊緊夾著身上的男人,毫不放鬆,直到那男人精疲力
盡,癱軟下來。

  袁芳安安靜靜地躺在程教練壯實的臂彎裏,身下的床單濕漉漉的,像是剛從
水裏撈出來。窗外,蟬兒在不知疲倦地唱著歌,袁芳竟然聽出了旋律。男人還在
喘息,房間裏迷漫著濃重的汗味,還挺好聞。袁芳就這樣懶散地躺著,好像小時
候,躺在媽媽的懷裏,那麼安全,那麼舒坦。她很奇怪,自己應該痛哭失聲啊,
或者,起碼應該無聲地抽泣才對,怎麼自己什麼也沒有做?程教練的身體活動了
一下,一隻溫暖的大手伸了過來,在女人高聳的雙乳上撫摩。再扇他幾記耳光!

  袁芳這樣命令著自己,可她的身子卻拒絕了。程教練又翻身爬到袁芳的身
上,慢慢地親吻著。袁芳沒有反抗,她接受了。這是怎樣的親吻啊,從脖頸,到
乳房,再從小腹,到下體!那樣溫柔,那樣體貼!袁芳呻吟著,興奮起來。這種
興奮是全新的,是吳彬和傑克都不曾帶給她的。袁芳情不自禁地抱住男人寬厚的
肩膀,配合著他,順從地分開了雙腿。

  起風了,輕輕柔柔地,吹拂在身上,像媽媽的手。

  黃昏已經褪去,黑夜悄然降臨。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程教練手捧一束玫瑰,跪在地上,苦苦
哀求:“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衝動,一時糊塗啊!小芳,你就饒了
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袁芳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坐在床沿,淚水汪汪,梨花帶雨:“你們憑什
麼都來欺負我?”

  “我不是欺負你,我是要娶你!”程教練往前爬了一步:“小芳,別哭了,
我當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

  袁芳一愣,怎麼這麼似曾相識?仔細一想,原來是自己當初對吳彬說過的。

  想到自己的命那麼苦,前夫那麼絕情,袁芳淚如雨下,哭得更凶了。程教練
低著頭,跪在地上,無可奈何也無所適從。終於,袁芳哭累了,她收住淚水,抬
起頭:“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程教練如受大赦,爬起來抱著鮮花便
溜。

  才溜到門口,袁芳的命令追了上來:“我讓你走,沒讓花走,把花留下!”

  半個太陽已經落下西山,燦爛的餘輝染紅了整個天空,成群的宿鳥低飛著急
急地回家。愛情和婚姻,隻有兩種結局,好的和壞的,卻可能有無數種開始。如
何開始,哪怕再荒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終的結局。

  徐倩風塵仆仆地回來了,正在給雅琴彙報。

  “太難了!太難了!王彼得搶單子,拿提成,不知道給人家讓了多少利!現
在都往死裏壓價!”

  “你做了幾單?”

  “做了兩單,跑了三單。太難了!不知道王彼得是怎麼做的,還有兩個家
夥,一上來就跟我動手動腳。”

  “啊?你吃虧了沒有?”

  “沒有,我周旋過去了。噢,還有件事,我在廣州見到原來會計部的沈芸
了,可她好像不願意和我講話,一轉眼就溜了。看樣子,混得不太好。”

  “好了,小倩,你先下班回去吧,明後天你跟銷售們了解一下,王彼得大概
都給人家什麼價?多少好處?彙總一下,咱們心裏好有個底。”

  “行,那我走了啊,還約了人。”

  袁芳走出寫字樓的大門,程教練正靠著大切諾基等在那兒。他看見袁芳,趕
緊迎上去,指著一個正走出來的男人:“小芳,他今天欺負你沒有?”又指著另
一個男人:“小芳,他今天招惹你沒有?”那兩個人停下腳步,很詫異。

  袁芳也奇怪地問:“沒有啊,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程教練做鬆口氣狀:“那就好,誰惹了你,我揍他!”

  袁芳急忙挽住男朋友:“快走快走,別給我出洋相!”兩人上了車,剛剛發
動起來,隻見徐倩從樓裏衝了出來,還大喊大叫著:“程韃子,程韃子,等等
我!”

  程教練趕緊踩住刹車:“徐蠻子,你奔喪啊?”

  徐倩爬上車,氣喘噓噓:“捎我一段,捎我一段,到鵬程的公司,約好了
的,順路。”

  “什麼順路?一個在西三旗,一個在管莊,南轅北轍啊!”程教練一麵把車
拐上路,一麵說到:“每公裏兩塊八!”

  “就你這破車,頂多一塊二!”徐倩嘴上從不吃虧:“到了那兒,你們等我
一會兒,一刻鍾,我請大家吃晚飯,鵬程掏錢,然後再把我送回家。”

  辦公室裏,徐倩和鵬程麵對麵地坐著。徐倩笑嘻嘻地開了口:“哎,我爸媽
他們小區要綠化改造,說是迎奧運,我認識裏麵的人。老男人,我要是給你說成
了,你給多少回扣?”

  鵬程伸出一根手指。

  徐倩伸出兩根手指。

  鵬程搖搖頭:“讓我想想。”

  徐倩靠到椅背上,悠閑地東張西望起來,突然,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咦,
老男人,你這辦公室的布局怎麼這麼奇怪?兩張老板桌麵對麵地放,跟縣黨部機
關似的。我坐的這張上麵什麼東西也沒有,哎,這是誰的位置?”

  “你坐的這張啊?過來,靠近點兒,我告訴你。”鵬程欠起身,湊近徐倩:
“你坐的,是老板娘的位置!”

  “討厭!”姑娘一下子紅了臉,站起來說:“老牛還想吃嫩草。”

  鵬程也站起來,繞過去,一把摟住美麗大方的姑娘:“這嫩草老牛吃定了,
還要吃一輩子!”

  徐倩沒有再說話,羞澀地低下了頭。

  太陽慢慢地隱去,月亮悄悄爬上枝頭,涼爽的晚風吹過,連星星也舒服得頻
頻眨眼。

  停車場上,大切諾基裏,程教練和袁芳開著車窗枯坐著。天色越來越暗,程
教練忍不住開口了:“一頓晚飯也沒多少錢,這倆人不會跳後窗跑了吧?”

  “不至於吧,他們倆平時都挺大方的。”

  “明白了,明白了。”程教練忽然想到了什麼:“悶得兒蜜了,絕對是悶得
兒蜜了,我早就發現這倆兒眼神不對!”

  “啊呀,好像是哎,最近徐倩怪怪的,可鵬程是雅琴的人哪!”

  “得了吧,人不能太自私,你以為她是西太後啊?要占幾個男人?”程教練
很不以為然:“我說,咱們怎麼辦?還等不等?我中午飯還沒吃呢!”

  “耐心點兒。”袁芳拉開小包,拿出一塊維芙巧克力,撕掉包裝,塞進男朋
友的嘴裏:“等吧,都說好了的。”

  秋風很快就刮起來了。妞妞上學了,平時就住在爺爺奶奶家,雅琴給他們請
了住家保姆。錢當然不是萬能的,但有了錢,很多事確實容易了許多。總經理和
老約翰對雅琴很尊重,遇事都客客氣氣地商量,他們再沒有任何不恰當的言行。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雅琴隻有兩件事需要操心:銷售額和她的丈夫。

  一場初雪過後,天朗氣新。吳彬和雅琴走在校園裏。雅琴穿著紅色的風衣,
下麵露出灰黑色的薄呢裙,黑色的長筒羊毛襪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在校園裏顯
得特別引人注目。他們停在一輛嶄新的奧迪旁邊,雅琴掏出了鑰匙。

  “謝謝您雅琴姐,過了年我就送那五個學生去您那兒實習,可幫了我大忙
了。唉,擴招擴招,都是擴招搞的。”吳彬慇勤地拉開門:“工學院我明天一早
就去,裏麵我認識人,能說上話。”

  “那好,就拜托你了。”雅琴坐進汽車,發動起來。

  “我這邊有了眉目,姐夫那兒可得早下決心。”吳彬彎下腰,對著車窗囑咐
著:“您看我們副校長,九零年回來的,我們係主任,零零年,行情看跌呀,越
猶豫越沒得討價還價。還有,我今年抓的國際MBA班,請了三個華爾街裁下來
的金領,兩男一女,爭著要續簽合同。我和他們都敞開了談過,那邊的經濟越弄
越虛,就在這幾年可能要出大問題。”

  “我知道,隻要這邊落實了,我就是親自去拽也要把他拽回來。”

  車開動了,吳彬還在揮著手喊:“那幾個學生要是做得好,您盡可能留下兩
三個!”


              (第十三章)

  聖誕一過,很快又是一年開春。

  早上,雅琴剛剛來到辦公室才坐下,老約翰就匆匆走了進來,關上門,急切
地說:“雅琴,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去年總公司虧損得厲害,咱們這兒也好不
到哪兒。雖然四季度的報表還沒出來,大家猜也猜得出。”老約翰坐下,接過雅
琴遞來的一杯水,接著說:“總部要減壓,南美分部要撤掉,至於咱們這兒,說
是要搬到四川去,總經理已經飛回去抗辯了。”

  “這是誰的餿主意?”雅琴大吃一驚:“這不等於散夥嗎?”

  “別急,別急,還有回旋餘地,估計二季度結束前不會做最後決定。”老約
翰喝了一口水:“雅琴,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可我還是想,這段時間能不能
拿幾張大單子,我們講話也能硬氣一點?還有,我隨便說啊,王彼得當年那一
套,是不是也有可取之處?”

  雅琴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他那一套是短期行為,飲鳩止渴。”

  “什麼什麼?什麼是飲鳩止渴?”老約翰的中文不夠用了。

  “就是說,短時間看上去解決問題了,可長期來講越弄越糟。”雅琴解釋
說:“最近倒是有一筆特大的生意,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好,那就拜托了,我現在實在是顧不了長期了。”老約翰站起來,走到門
口又回過頭加了一句:“雅琴,財務上我給你最大的靈活度!”

  送走了老約翰,雅琴陷入了沉思。雖然全球股市都在看漲,尤其是上證指
數,像瘋了一樣,其實生意是越來越難做,巨大的危機正潛伏著。雅琴所說的那
筆特大的生意,確有其事,是科工委的通訊係統換代項目,整個係統牽扯到幾十
家下屬單位。如果拿下這個項目,未來三五年都可以衣食無憂。也正因為如此,
競爭特別激烈,各家都使出了全身解數。

  對於雅琴,還有一個不利因素:科工委有軍工背景,對外商獨資企業格外慎
重。近半年來,雅琴已經調集業務骨幹,成立了專項組,也取得了一些進展,不
久就要開標,看樣子,還得再加一把勁,做最後的衝刺。想到這裏,雅琴拿起電
話:“袁芳,通知大家,十點整會議室開會,盡可能不要缺席。”

  會上,雅琴大致介紹了公司的困境,當然,內遷四川的事沒有提,以免引起
騷動,然後,就提到了科工委的項目。幾個骨幹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袁芳見狀,怕冷了場,開口道:“我們已經把科工委內部摸了一遍,管事的
不是他們主任,是書記,姓孟,遼寧省上來的,複轉軍人,比較左。各個環節我
們都上了供,不過,別的公司也上了供,尤其是廣州那家,出手很大,好像沒有
財務製度似的。”

  “那個孟書記,有什麼弱點,特別愛好?”雅琴冷靜地問。

  “貪財,好色。”

  “這算什麼特別愛好?我是說,他和別的官員有什麼不同?”雅琴有點不滿
意。

  “特別貪財,特別好色。”袁芳唯唯喏喏地補充了一句。

  “好吧,大家都辛苦了。”雅琴見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隻好結束了會議:
“請大家再努力一下,搞清楚那個孟書記的家人:老婆,孩子,小舅子等等,是
誰,幹什麼的,有什麼癖好,越詳細越好!下周一同一時間,咱們再碰個頭。
散會!”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星期一的上午,雅琴正在看報表,老約翰又衝了
進來,坐都沒坐:“雅琴,情況不好,咱們總經理受不了壓力,提前退休了,上
周末的事。現在由我代理總經理一職。”

  “恭喜了,總經理!這是好事啊!”

  “好什麼事?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雅琴,你上次說的那個大項目怎麼樣
了?有進展了嗎?”

  “有,有進展,我正要去開會談這事呢。”雅琴撒了個小謊。

  “好吧,你去吧,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還有,別計較財務,我打過招呼
了。”

  開會了,雅琴一言未發,隻是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還在本子上記著什麼。現
在已經快要開標了,基本上就是雅琴她們和廣州那家公司在競爭,其它的都是陪
標。雅琴她們的優勢是技術和售後服務,而廣州那家則長於靈活,他們走的完全
是王彼得那條路,據說請了廣州最有名的一家公關公司。會場的氣氛很壓抑,大
家似乎都有話想說,又不願意出頭。

  最後,還是袁芳站起來打破冷場:“我們商議了很多次,看樣子,恐怕,好
像,也得遵守一些潛規則。當然,我們不搞王彼得那一套,徐倩說她們北外有很
多學生妹,非常願意勤工助學,也算是社會實踐,具體的,還是由徐倩講吧。”

  袁芳把球踢走了,徐倩隻好硬著頭皮接過來:“經理,我們知道您不喜歡這
些,我們也都不喜歡。問題是現在流行這個,真的是自願的,我那幫學妹,才十
八九歲,隻要給錢,別說這點事,代孕都肯幹。咱們不經過公關公司,她們還能
多得錢,雙贏,您說呢?”

  “不行。”雅琴斷然拒絕:“十八九歲,還是孩子。再說,要是咱們發現這
麼幹也行,久而久之,勢必放棄技術研發和售後服務,那可是真的長不了。”

  “那樣長不了,不那樣現在就得完蛋。”有人小聲嘟囔著。

  “誰說的?大聲點!”雅琴嚴厲地掃視著大家。

  “都不敢說,我豁出去了!”徐倩站了起來,盯著雅琴:“經理,全公司都
傳遍了,就您還想瞞著我們,咱們要去四川了,是不是?人家都說,老總走了,
新總多半也不會去鑽山溝,您去了,正好連升兩級,當總頭兒!我們可慘了,獨
生子女,沒法兒在家盡孝。”

  “胡說!”雅琴騰地站起來:“我就不是獨生子女啦?我就願意去四川鑽山
溝啦?我還有小孩要上學受教育,你懂不懂?”

  徐倩坐了下來,小聲嘀咕了一句:“那您還猶豫什麼?總不能讓我們挺身而
出吧?”

  又是一片沉寂。過了好久,一個資深老代理站出來說:“經理啊,我依老賣
老說幾句。公司要壓縮運營成本,還不如搬到我老家西安。打劉皇叔到張獻忠,
四川從來就隻能偏安,不能爭霸。您看這什麼前蜀後蜀,沒有超過兩代人的。所
以啊,您別不愛聽,就算大家夥兒死心塌地跟您入了川,您這總經理還是當不
長,用不了幾年大家還得散夥。”

  “好了,好了,入不入川,稱不稱帝,都是以後的事,現在先說怎麼對付孟
書記,別都衝著我。”雅琴也無可奈何。

  沒有人再講話。

  雅琴想了想,隻好作罷:“先散會吧,大家都考慮考慮,還有沒有別的辦
法。”

  散會以後,雅琴離開了公司,獨自開車,來到了妞妞的學校。她把車停在學
校大門的斜對麵,靜靜地坐著。正值中午放學,天真爛漫的孩子們奔出校門,又
蹦又跳,像一群群快樂的蝴蝶。看著那迎風招展的紅領巾,雅琴想到了自己的少
年時光,她笑了,又哭了。

  朦朦朧朧中,妞妞向雅琴跑來,兩隻羊角辮一蹦一跳,煞是可愛。跑著跑
著,羊角辮變成了馬尾辮,小姑娘變成了大姑娘。再往後,馬尾辮又變成了披肩
發,妞妞戴上了大學校徽。雅琴搖下車窗,向女兒揮著手,可是,一個萎瑣的男
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獰笑著,一把抓住了妞妞。

  “別!放開她!”雅琴大叫一聲!妞妞沒有了,萎瑣男人也不見了。原來是
幻覺。一個小女孩扒著車窗,關切地問:“阿姨,你怎麼哭啦?”雅琴搖搖頭,
笑了笑:“阿姨累了,謝謝你!”

  八九歲是孩子,十八九歲也是孩子!不能讓孩子們去受苦!不能讓孩子們去
做那些事!雅琴想到了徐倩的話,總不能讓我們挺身而出吧?她反覆咀嚼著,為
什麼?為什麼不能呢?

  離開標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雅琴沒有再召集開會。大家隻知道,她親自和孟
書記聯係過幾回。後來,她讓大家找民國初年黃梨木家具的資料,說是孟書記新
添了一個外房,正在裝修和采購家具。再後來,雅琴幹脆沒影了,有人傳說,她
正在打通孟書記的一個情婦,是電視台的什麼主持,還拜了幹姐妹,曲線救國。

  有希望!大家都這麼說。

  黑夜,是那麼漫長。

  雅琴徹夜未眠。天亮之後,她就要按照約定,和孟書記會麵。

  終於,第一縷朝陽,透進了薄薄的窗紗。雅琴站在梳妝台前,慢慢地畫著淡
妝。高聳的酥胸,纖細的腰肢,豐滿的臀部,被一身合體的職業套裝緊緊包裹,
透著無比的端莊和嫻靜。黑色的長筒絲襪和高跟皮鞋,更襯托出修長的玉腿,亭
亭玉立,儀態萬千。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珠圓玉潤,風情萬種。她既不生
澀,也不滄桑。她獨立,穩健,富於激情,又善解人意。

  生存,還是毀滅,就是這個問題。

  雅琴做了無數種情景假設,可當她邁進豪華的總統套房時,還是吃了一驚:
除了孟書記,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原來從會計部出去的沈
芸。這是一個嬌小秀麗的江南女子,雖然已經二十四五了,可看起來卻還像一個
大學新生,青春,活力,健康,羞澀。這樣的女孩,對於老男人,無論心理上,
還是生理上,都充滿誘惑,無法抵擋。

  “你,就是廣州公司的代表?”雅琴裝作不認識,冷冷地問道。

  “不錯,想必您就是北京公司派來的?”沈芸也大吃一驚,但她旋即冷靜下
來,不卑不亢地反問。

  “好了,好了,今天叫上你們,就是要大家麵對麵,不搞暗箱操作,公平競
爭嘛。”孟書記披著一件睡袍,一麵打著圓場,一麵迫不及待地吩咐著,“雅
琴,你已經晚了,快把外套脫掉。小沈,咱們來,繼續。”

  雅琴掛好西服外套,緊張不安地跟著走進臥室。這是雅琴從未見過的極盡豪
華的房間:深紅色的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畫布上的西洋裸女半掩著輕紗。一張
寬大無比的席夢絲床,靠牆擺在房間正中,軟軟厚厚的白色絨布被單,散發著曖
昧和情欲。床頭的牆上,是一幅與床同寬的鏡子,床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一覽
無餘。

  臨街的一麵是高大寬闊的落地窗,隻遮著一層薄薄的紗簾。燦爛的陽光,透
射進來,灑在腥紅色的波斯地毯上。與床正對的壁掛式大屏幕上,正放映著外國
色情片:看樣子是聖誕夜,某有錢人的別墅裏。聖誕樹下壁爐中,火苗正歡快地
跳躍。

  一個金發的中年女人,仰坐在壁爐前,修長的雙腿自然分開。另一個女人,
一身年輕女秘書打扮,深埋著頭,吸吮著金色的絨毛和肥厚的陰唇。一個中年男
人,看上去像是老板,則跪立在身後,奮力衝撞著女秘書白皙高聳的屁股。雅琴
下身不由得一熱,她想起了在總經理辦公室的那一幕。再看床尾,橫著一隻精製
的無靠背長椅。天哪,一個赤身裸體的老男人,癱坐其上。一個美麗的少女,跪
在地上,口叼著半軟不硬的陽具,又吸,又舔,又吮,又含。

  雅琴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是應該先退出來,還是立即加入進去。

  “雅琴,別愣著,過來,香香嘴!”

  雅琴半橫躺著,勾緊男人褶皺疲軟的脖子,任憑那老東西的肥舌,探進自己
的口中,吸吮品味。粗糙的大手,布滿老年斑,探索著她身體的每一座高山,每
一塊平野,和每一道溝穀。“好啊,真是兩個極品!一個幼齒,一個熟女。幼齒
呢,媚!熟女呢,騷!”

  孟書記到底是領導,看問題就是尖銳,“來,熟女幼齒,崗位輪換!”

  雅琴跪在地上,一手托著幹癟的陰囊,一手捏著略有起色的陽具。那老人的
東西又腥又臭。雅琴閉上眼睛,做出羞澀的樣子,吞將進去。孟書記一麵把玩著
懷中的另一個美人,一麵指導著雅琴的工作:“對,轉著圈兒舔!舔馬眼!還有
那圈溝溝!”

  說雅琴是熟女,倒也是事實,她確實是技藝嫻熟,動作老練,舔,吸,刮,
含,吮,無一不能,無一不精,輕重緩急,恰到好處。孟書記閉上眼睛,他陶醉
了。那東西愈來愈腫,愈來愈大,漸漸地充滿了女人的口腔,直抵咽喉。雅琴見
火候已到,費力地把那東西吐出來,一麵用手繼續套動著,一麵體貼入微地說:
“孟書記,再弄,我可要讓您流出來了。”

  “好,好,不愧是熟女,真是熟能生巧!”孟書記大手一揮,做出評判:
“第一輪,熟女勝出!”他進一步做出指示:“口試結束,下一輪,逼試。熟女
幼齒,上床!都給我上床!脫光衣服!等我去吃片偉哥,回來挨個兒操你們
倆!”

  雅琴不是貞婦,沈芸也不是烈女,可多人同床,看來沈芸還是第一次,她猶
豫了。

  雅琴扶住沈芸顫抖的雙肩,輕輕地吻著她的臉頰:“小沈,這是命,認了
吧!”

  兩個女人噙著淚,緊緊擁抱在一起。

  床下,腥紅的波斯地毯,落上一條深藍色的套裙,又是一條,淺黃色的,然
後,是兩件真絲襯衫,淡灰色的,和奶白色的。

  “雅琴姐,您肯定不相信,我這才是第三次,我,我實在是混不下去了。”

  “小沈,我信,我信命,我也是實在挺不下去了。”

  一隻黑色的高跟鞋,又是一隻,還有,一隻白色的高跟鞋,和另一隻,也拋
落在地上。一雙黑色的,和一雙肉色的絲襪,從床邊垂蕩下來。

  “雅琴姐,求您讓給我吧!我得辦成了他們才給錢,求求您!”

  “小沈,我也有上百張嘴等我帶米回去哪!你讓給我,還回來上班,公司裏
現在我能說上話!”

  蕾絲邊內褲,一條黑色,一條白色,飄落下來,還有,鏤花的胸罩,都是肉
色。

  “熟女幼齒,交流經驗哪?好,相互學習,共同提高嘛!”是孟書記吃過偉
哥回來了。

  正午的驕陽直掛中天,燦爛的光芒普照大地,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代!一
座座高樓拔地而起,一條條公路伸向遠方。大劇院正在落成,青藏鐵路即將通
車!

  全世界都在說:這是中國人的世紀!

  豪華的總統套房裏,精製的舒適軟床上:一根醜陋的陽具,蠢蠢欲動;兩隻
白皙的屁股,高高聳起;三張不同的嘴巴,連連喘息;四片嬌嫩的陰唇,微微顫
動。“熟女,腿再分開一點!幼齒,屁股撅高一點!腰塌下去!”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孟書記左衝右突,奮力拚搏。時而,徜徉在熟女風騷
的桃源中;時而,流連於幼齒嫵媚的嫩穴裏。沈芸跪伏著,默默地流淚。高撅的
下體裏,一根短粗的手指在摳摸,在翻弄。她想到了早逝的母親,也想到了一心
求子而不得的父親。她沒有欺騙雅琴,她確實是剛剛入道。在南方,她做過品酒
小姐,也做過售樓小姐,甚至還一度擺攤賣過走私表,她幾乎吃盡了所有的苦。
可是,男人們不想買她的酒,不想買她的樓,更不想買她的走私表,他們想買
的,隻有她的身體!

  在如今這個社會,守身如玉,竟然是那麼難!最終,她放棄了,雖然無奈,
內疚,但她還是放棄了。短粗的手指,換成了肥大的陽具。“唧咕,唧咕。”肉
棍在腔道裏黏漬漬地摩擦:“劈啪,劈啪。”小腹在臀尖上水淋淋地拍打。

  世上本沒有壞女人,隻有壞男人。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好女人
在支持;而每一個好女人背後,都有一群壞男人在覬覦。

  對於和男人上床性交,雅琴幾乎已經有些麻木了。這不是她第一次用身體化
解職場的危機。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個男人:文若,鵬程,傑克,
總經理,還有老約翰。雅琴是愛文若的,為了家,她幾乎獻出了一切,文若卻隻
把這一切當作是理所當然,毫不珍惜。鵬程,也許是最值得雅琴去愛和奉獻的,
但她卻什麼也沒有給他,哪怕一絲一毫。傑克,完全是個流氓,可為了生存,雅
琴卻脫光裙褲,撅起屁股,獻上寶貴的貞操和美妙的肉體,供其把玩享用。

  總經理和老約翰,趁人之危,圖謀不軌,雖然雅琴洞徹他們的企圖,最終還
是為利所誘,主動寬衣解帶,曲意奉承,任由他們上下前後,塞滿自己所有的入
口。

  雅琴默默地問:難道自己,真的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她恨自己,恨自己的
軟弱,恨自己的屈服。

  孟書記大口喘著粗氣,越抽越急,越插越猛。極品哪!真是極品哪!熟女到
底是在外企曆練過的,雖略顯寬鬆,可了解男人,懂得風情。她配合著,俯仰屈
伸,盡情賣弄,把老人推近一個又一個高潮。幼齒的身體則是那麼狹窄溫潤,緊
緊包裹著粗肥的陽具,隨著抽送的節奏脈動收縮。淫水源源不斷,媚聲不絕於
耳。

  孟書記奮力抽送著,躊躇滿誌:二十一世紀是什麼?是中國人的世紀!也就
是我老孟的世紀!老子要走向世界!要全球化!要操洋妞!要炮打八國聯軍!

  兩個女人痛苦地呻吟著,斷斷續續,愈來愈悲。這哪裏是什麼呻吟?這是下
崗失業的職工在哭號!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在歎息!是討薪上訪的百姓在哀告!是
礦難的孤兒寡母在悲泣!

  第二輪的所謂逼試終於結束了,人民公仆洋洋得意,正給他的主人們打著
分:“熟女呢,滑膩溫潤,可略顯鬆弛;幼齒呢,狹窄緊湊,恰到好處。這一
輪,幼齒勝出!現在,場上比分,一比一。下一輪,才藝表演,自由發揮。”

  什麼,才藝表演?唱歌跳舞嗎?沈芸畢竟是剛出道,經驗不足,她毫無準
備,一時間懵了。雅琴知道關鍵的時刻來到了,她跪伏下來,高撅起白皙的屁
股,對著孟書記,雙手反剪,扒開柔嫩的後庭,千嬌百媚地說:“孟書記,別老
叫人家熟女熟女的,人家這裏,可是還沒開苞呢!”

  孟書記的領悟力是何等的強!他頓時眉開眼笑,兩眼放光!

  “啵滋,“啵滋。”肉棍,在肛腸裏黏漬漬地推拉起來。才藝表演,在主持
與嘉賓的互動中開始了。沈芸站在床邊,看得目瞪口呆。孟書記回過頭來招呼
她:“幼齒,別傻站著,過來,推我的屁股!”

              (第十四章)

  公司得救了。

  雅琴病倒了。

  大家三三兩兩來看望雅琴,但都沒有呆多久。雅琴很虛弱,連說話的力氣也
沒有,她隻和吳彬多談了幾句。過了整整一個星期,雅琴才慢慢好起來。這天上
午,她吃了些東西,和文若通了話,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反正是不歡而散。雅琴
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就打了鵬程的電話,問他有沒有空,可不可以過來一
趟。

  鵬程很快就開車過來了,手裏還拎了一罐雞湯。

  兩人坐在沙發上。雅琴一麵喝著湯,一麵對鵬程說:“哎,我正在給文若辦
小長江學者,就到吳彬他們學校,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不錯,他們學校是教委二類,輕鬆一些,競爭不那麼殘酷,挺適合
文大少爺的。”鵬程想了想,問:“你事先沒經過他同意吧?他現在怎麼個態
度?”

  “他不買我的帳,說不需要保姆。”雅琴幽幽地回答。

  “問題就在這兒。”鵬程苦口婆心地勸雅琴:“雅琴啊,這兩年你做管理,
習慣於發號施令。我們男人不喜歡女人總管著我們。文大少爺吧,比較自負,又
好麵子,還有點逆反。你得哄他,騙他,引導他,不能命令他,明白不?要做他
的脖子,帶領他的腦袋轉,而不是直接做他的腦袋,替他去轉。”

  “嗯,我聽你的。”雅琴放下湯罐,把頭靠在男人的肩上:“鵬程,你幫了
我這麼多,我什麼也沒給你。”

  “別這麼說。”鵬程挽住女人的腰,“上輩子,你是地主家的小姐,我是你
家的長工,你心眼好,總偷東西給我吃,我欠你的。”

  兩人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地,雅琴漸漸倒進了鵬程的懷裏,鵬程沒有動
作,隻是緊挽著女人的腰,手心裏一陣陣冒汗。“鵬程,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
苦。”

  不知為什麼,雅琴低聲抽泣起來。鵬程有點不知所措,他把女人抱起來,放
在自己的腿上,輕拍著女人的後背說:“我知道,我知道,會好起來的,都會好
起來的。”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雅琴依偎在男人的懷中,感覺那麼安全,那麼可靠。她閉上了眼睛,無限憧
憬地說:“要是能回到過去,回到校園裏,該多好啊!”

  鵬程也被感染了:“是啊,那時候咱們多年輕,你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
  “你那時候特傻,隔三差五往我宿舍門口放一束花,也不留個條子什麼的,
我一直以為是文若送的。”

  “唉,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回憶著往事。雅琴感覺到鵬程的身體在顫抖,她自己
的臉也在發燒,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升起。雅琴伸出手,撫摸著男人毛茬茬的
下巴,然後又往下,解開了男人襯衫的兩粒扣子。一隻柔軟的小手撫弄著男人強
健的胸肌。男人一動不動,汗流浹背。

  雅琴見男人沒有反對,探起身,輕輕吻住了男人的雙唇。“你還喜歡我
嗎?”是女人在問。

  “嗯。”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女人受到了鼓勵,她騰出雙手,像藤條一
般,纏住了男人的脖頸,柔情萬種:“要是真的能回到從前,你還會追我嗎?”
  鵬程大口喘著粗氣,意亂情迷,已經快要把持不住了。他用盡最後一點理
智,艱難地開口說:“雅琴,等一等,等一等,我們有件事想告訴你。”

  “你們?”

  “對,我們,我和徐倩,我們想結婚,徐倩好像懷孕了。”

  “什麼?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雅琴驚呆了。

  “是這樣,徐倩有點怕你,所以一直沒敢說。”雅琴沒有再說什麼,她離開
男人,整好衣衫,雙手捂住麵頰,淚水從指縫間汩汩而出。

  “雅琴,你怎麼啦?你別哭呀!”鵬程慌了。

  “沒事兒,我是高興才哭的。”女人一麵擦著眼淚,一麵笑著說:“我總覺
得虧欠了你,現在好了,有另一個女人來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了,你走吧,好好
過日子,再也別來找我了。”

  雅琴回公司上班了,她直接搬進了副總經理辦公室。

  徐倩結婚了,她的肚子快掩飾不住了。婚禮很隆重,是請婚慶公司操辦的。

  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每隔一個小時,新娘就換一身盛裝,引來陣
陣喝彩。袁芳沒有堅持到最後,她拉著程教練悄悄地走了。其實,提前離開的,
還有一個人,就是雅琴。

  程教練沒有多問什麼,他一言不發,把大切諾基拐上舊京通公路,開了一會
兒,就到了八裏橋。程教練把車停在路邊,扶袁芳下了車。兩人坐在河堤上,俯
瞰著通惠河的流水。正值早春四月,芳草新綠,雜樹生花。微風乍起,吹皺一池
春水。

  “小芳,我知道你想有一個家,我也知道你覺得我不合適。”

  “程,我不想騙你,我更喜歡讀書人。”

  “小芳,首先,我不覺得讀書就能怎樣。你看那漢奸馬立誠,一夜美國人餘
傑,來生要當偽軍的焦國標,還有誨淫誨盜的李銀河,哪個不是什麼講師教授?
其次,我不是不讀書,我隻是不讀沒用的書。我知道你看不起健身房,覺得這不
是正經事業,我不這麼看。”

  程教練望著不遠處靜靜佇立著的八裏橋:“我們土爾扈特蒙古人,是草原上
的雄鷹。乾隆年間,我們的先輩,跟隨偉大的渥巴錫汗,從遙遠的伏爾加河東歸
祖國。我們不曾出過什麼狀元舉人,可我們世世代代為國盡忠。你看那邊橋下,
我的曾祖父就犧牲在那裏。那年,英夷和法夷進犯北京,僧格林沁王爺在此阻
擊,我們蒙古騎兵甘冒炮矢,奮勇當先。小芳,你在聽嗎?”

  “嗯,我聽著呢。”

  “那時,我們武器太落後,隻有馬刀和弓箭,和大汗西征時沒什麼兩樣。可
我們毫無畏懼,前仆後繼,直到全軍覆沒。現在好了,我們什麼都有了,有了衛
星,有了原子彈,可沒了精氣神兒。你看你們讀書人,有多崇洋媚外,把洋人供
得跟大熊貓似的,我告訴你,在我看來,他們就他媽的是果子狸!你們看不起
我,我還看不起你們呢!你們漢人明明是中國人,好好的一句話,非要夾進去幾
個英文單詞!”

  “沒有,我沒有。”袁芳辯解著:“徐倩原先這樣,現在也改了。”

  程教練沒有理會她,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你們漢人就是文人太多!沒用
的書讀得太多!讀得一個個上不得馬,拉不開弓!你看這電視裏,男不像男,女
不像女,一堆娘娘腔,我看著就惡心。我是個小人物,做不了驚天動地的事。我
承認,我不如吳教授和鵬程,吳教授教化人的靈魂,鵬程美化人的環境,我呢?
我可以野蠻人的體魄。”

  袁芳側著頭,靜靜地看著這個強壯的漢子,好像從來就不認識他。

  “程,沒想到,你想得那麼多。”

  “是,我想得很多。我相信,現在的讀書人,肯定是把古人的書都讀錯了。
就說孔夫子吧,他教導我們要通騎射,曉駕馭。擱到現在,就是說每個人都要服
兵役,都要能放槍,都要會開坦克。他老人家還說,狄夷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
也。說白了,就是要警惕帝國主義的狼子野心。你看,這些警句,被你們的於丹
於教授講出來,全都變成了心靈的雞湯,這不是放屁嗎?等我攢夠了錢,我要把
健身房做大,還要開少年武館,我要讓我們所有的雛鷹,都茁壯成長為真正的雄
鷹!我要讓我們的男孩,都像衛青,霍去病,窩闊台!我要讓我們的女孩,都成
為花木蘭,穆桂英,梁紅玉!”

  通惠河水流淌著,從郭守敬鑿河開始,它已經流淌了幾百年,它還要繼續流
淌下去。斜陽西下,波光粼粼。兩個年輕人依偎在一起,心兒貼得是那麼近。

  袁芳站起來,她不再悲悲戚戚,她有了勇氣,有了依靠。她的柔情,如同小
河裏正漲起的春波,似乎一直蕩漾到岸上來。她拉住程教練的手,向坡下跑去,
穿過荊棘,奔進樹叢。心中的火焰越燒越旺!他們停在了一片樹高草深的地方。

  袁芳的心口因激動而起伏,清秀的臉龐充滿紅暈,她鬆開手,勇敢地直麵男
人:“程,你要不要我?”

  “要?要什麼?”程教練不解地問。自從那次用蠻力侵犯了袁芳之後,姑娘
再也不讓他近身,他也自覺理虧,不敢再胡來。此時此刻,程教練不由得有些無
所適從。袁芳不再說話,她脫去灰色的風衣,丟在腳下,然後解開粉紅色的百褶
裙,褪下白色的內褲。

  沐浴著春天的暖風,美麗的姑娘站在男人的麵前,下身赤裸。程教練不敢直
視,他的眼裏,充滿了欲望,愈燒愈急,愈燒愈旺!相愛的人兒緊緊擁抱在一
起,親吻著,撫摸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袁芳推開程教練,轉身扶住一棵小樹,俯下身體,撅起了雪白的屁股。還有
什麼可猶豫的?還有什麼可等待的?程教練撲了上去,抱住姑娘光潔渾圓的屁
股。一根粗壯堅挺的肉棍,把他們緊緊連接在一起,從肉體,到靈魂。

  暮色已經降下,落日最後的餘輝,映著絢麗的晚霞,把樹林的影子拉得長長
的,倒影在河麵上。暝色四合,霞光消逝,這片林子和迤邐的斜坡,全都變得模
模糊糊。一陣清風,從河上吹來,樹葉和篙草發出沙沙的響聲。

  洞房花燭夜。

  鵬程和徐倩躺在床上,他們都穿著睡衣睡褲。徐倩一麵擺弄著丈夫的耳垂,
一麵調皮地問:“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真的憋得住?”

  “當然!你媽和我媽都特別囑咐,三個月的時候最危險,要格外小心流
產。”

  多麼體貼的男人啊!徐倩溫柔地鑽進丈夫的懷裏,小聲說:“哎,你有沒有
注意,袁芳和雅琴提前就走了。”

  “我看到了。袁芳比較悲觀,她看到咱們結婚,肯定是想到她自己的離婚,
心裏苦。”

  “嗯,那雅琴呢?”

  “她沒離婚,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她的候補男人沒了,所以心裏也苦,對不對?”

  “瞎說什麼呀?誰是她的候補男人?”

  過了一會兒,徐倩又問:“哎,你們倆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

  “沒什麼程度,我追她,她嫌我學習差,看不上我,我不是都跟你說過好幾
百遍了嗎?”

  “我不要陳芝麻爛穀子,我是問,她男人出國以後,你們孤男寡女,就沒有
擦出點火花?”

  “沒有,絕對沒有,朋友妻,不可欺。”

  “我怎麼聽說是朋友妻,不客氣?告訴我嘛,我不會吃醋的!”徐倩撒起嬌
來。

  “真的沒什麼,就是摟了摟腰。”鵬程扭不過妻子,鬆了口。

  “你很不老實!就光摟了摟腰?親嘴沒有?”

  “嗯。”

  “什麼?嘴都親了?脫褲子沒有?誰先主動的?自己脫的還是互相脫的?”

  “沒有!沒有!你有病啊?新婚之夜討論這個?快睡吧,累了一天,別動了
胎氣。”鵬程關掉燈,替妻子掖了掖被角。徐倩確實是累了,她枕在丈夫的臂彎
裏,甜甜地睡去了。鵬程卻睡不著,他瞪著天花板,心裏默想著:“雅琴,你現
在在幹什麼?”

  雅琴現在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反正家裏也是她一個人。昏暗的台燈,把孤
單的身影拉得老長。有人敲門,這麼晚了,會是誰?原來是是總經理老約翰。

  “雅琴,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你忘了,你的病剛好。”老約翰關切地問。

  “我反正回家也沒事。您呢?怎麼沒去酒吧?”

  “唉,我接總部一個電話會議,他們根本沒有時差的概念!”老約翰一麵抱
怨著,一麵把雅琴的外套拿起來,給女人披上,“回家休息吧,我送你去停車
場,別累壞了。”

  雅琴感激地點點頭,穿好外套,熄滅台燈,跟著老約翰走出去。樓道裏,寂
靜無聲,隻有他們兩人。老約翰和女人的並排走著,他誠懇地說:“雅琴啊,提
你做副總,其實我很內疚。這麼重的擔子,壓在你一個弱女子肩上,是我們男人
無能啊!可我實在找不出比你更優秀的人選了。”

  “謝謝你,約翰。”雅琴心裏很舒服,她輕輕挽住了男人的臂彎。

  兩人都沒有再講話,他們就這麼安靜地走出大樓,來到了停車場。黑夜像隻
蒙了眼睛的鳥兒,它不停地撲騰著,好像非要弄出些不安分。老約翰替雅琴拉開
車門,囑咐她:“雅琴,路上小心,明天晚點上班。”

  “好的,晚安,約翰,你也路上小心。”雅琴正要坐進車裏,老約翰突然一
把抱住她:“雅琴,等一下。”

  “怎麼?還有事嗎?”

  “雅琴,我愛你!”

  “什麼?你愛我?你愛我什麼?”雅琴嚇了一跳,看看四周,沒有人,她推
開男人。

  “雅琴,我愛你美貌,高雅,幹練,成熟,我愛你的優點,我愛你的缺點,
我愛你所有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的恭維。”雅琴笑了,繼續問到:“那麼,你拿什麼
愛我呢?”

  “我,我拿我的身體,我拿我的心!”

  雅琴坐進車裏,關上車門,搖下車窗,說:“約翰,我們都不是孩子了,你
都有孫子輩了吧?我的女兒也上學了,早點回去吧,晚安。”

  “不,雅琴,我需要你,難道你不需要嗎?”男人還不死心。

  “不,我不需要。”車發動起來了,車開走了,老約翰對著尾氣叫喊著:
“你不是不需要!你是還沒有準備好!我等你!”


              (第十五章)

  楊花落盡,春天就過去了;春天過去,蟬兒就唱歌了;蟬兒唱歌,夏天就來
到了;夏天來到,愛情就火熱了。

  程教練和袁芳的感情,像這六月的溫度一樣,一天比一天高。雅琴升遷了,
徐倩做不了什麼事,袁芳越來越忙,她常常加班。不論早還是晚,程教練都在外
麵等著接她。這天傍晚,袁芳又加班了,她在打印近五年來客戶所有的投訴,還
要把技術類和非技術類分開,是雅琴要急用。

  袁芳正忙著,門開了一條縫,程教練無聲無息地溜了進來。袁芳猛抬頭,嚇
了一跳:“程,你怎麼進的大門?”

  “嘿嘿,清潔工把大門別住了,我正好一閃而入。”程教練嬉笑著,繞到袁
芳背後,抱住了姑娘。姑娘穿了一身純白色的套裙,肉色的絲襪配著白色的高跟
皮鞋,格外清純,也格外誘人。程教練緊貼在袁芳的背上,小雞啄米一般吻著柔
嫩的脖頸,雙手很不老實地探進姑娘的衣服,揉搓著雪白豐滿的乳房。

  “別鬧了,人家忙著呢!”袁芳不理程教練,繼續裝訂著文件。程教練也不
答話,就這麼揉搓著袁芳的乳房,下體也硬梆梆地頂著姑娘的臀部。辦公室裏靜
悄悄的,隻有釘書機和紙張的聲音。漸漸地,又加入了姑娘的呻吟和小夥子的喘
息,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粗重。

  “程,你把我弄疼了。”袁芳小聲地抱怨著,嬌喘微微。程教練的身體也在
顫抖,他收回右手,撩開袁芳的裙子,順著修長的大腿撫摸上去,直到渾圓的屁
股。隔著薄薄的內褲,程教練不斷揉搓著姑娘的下體,任憑春水濕透了布料和手
指,夠了,小夥子扯下了姑娘的內褲!

  “啊!不!別!被人看見的,啊!”袁芳掙紮著,哪裏是蒙古健兒的對手,
她被壓伏在桌上,雙手扒著桌沿,無法動彈。一根滾燙的東西頂住了下體,啊,
不,它進來了!袁芳喘息著,顫抖著。程教練雙手抱住雪白的屁股,狠狠地撞擊
起來。辦公桌也隨著節奏顫抖著,一堆資料滑落在地上,沒有人理會這些。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兩人都嚇了一跳,慌忙停止了動作。袁芳喘著氣,
接起了話筒:“啊,是副總,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我這就給您送過去,我沒事
兒,剛才搬文件,所以有點喘。”

  袁芳放下話筒,嬌嗔著:“別弄了,都是你,啊!”她沒有能夠說完,因為
身體裏那根肉棍,又抽送了起來。

  蟬兒還在歌唱,一朵白雲悠悠地飄來,太陽趕緊躲了進去。

  雅琴等了半天,還不見袁芳過來。她有點不耐煩,起身出去,穿過樓道,推
開銷售部的房門。沒想到,撲麵而來的,是驚慌失措的眼睛和衣衫不整的肉體,
還有潮濕曖昧的體味。雅琴趕緊低頭退了出去,關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五分鍾後,袁芳敲門進來,滿臉紅暈,抱著一堆文件。“放下吧。”雅琴和
靄地看著袁芳,問到:“袁芳,銷售部經理的空缺你怎麼看?”

  袁芳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回答說:“副總,我覺的徐倩膽子大,心計
多,她當經理合適。”

  “你真是這樣想的嗎?”雅琴又問。

  “真的,都是心裏話,我幹具體工作還可以,讓我拿大主意不行,我總瞻前
顧後的。”

  “好吧,徐倩生孩子這段時間,你代理經理職務,級別提上去。徐倩正式擔
任經理後,你的級別和工資不下調,你看這樣妥當不妥當?”

  “謝謝您,副總,要沒事我回去了。”袁芳回過身要走,雅琴叫住了她:
“小芳,把裙子的拉鏈弄好。”

  袁芳的臉更紅了,她低下頭,小聲說:“雅琴姐,以後不敢了。”

  “沒關係,我也年輕過。”

  雅琴送走了袁芳,收回目光,翻看起客戶的投訴資料來。她的注意力始終不
能集中,剛剛看到的一幕,在眼前晃來晃去:小夥子結實的胸肌,姑娘白皙的屁
股,還有他們使不完的力氣,流不夠的汗水,和用不盡的激情!袁芳是不幸的,
又是幸運的;而自己看似幸運,卻又是最不幸的。雅琴使勁搖搖頭,趕走這些荒
唐的念頭。她站起身,抱著資料,走出房門。

  就在關門的一瞬間,電話響了,雅琴沒有聽見。

  加拿大,卡爾加利。文若呆呆地陷在沙發裏。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紗,照著零
亂的客廳。房間裏沒有一絲女人的氣味。女舞蹈演員一個月前就走了。她的丈夫
在國內幹得不錯,升了實驗室副主任。女舞蹈演員知道和文若沒什麼前途,又怕
自己的男人經不起誘惑,被那幫無孔不入的小女生鑽了空子,下定決心,回國做
賢妻良母去了。

  女人是沒有地理概念的,她們想要的,隻是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過上體麵
的日子,無所謂國內國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國內越來越好了,國外相
對就越來越難了。加拿大的經濟不太行了,務實的老首相克雷蒂安下了台,政府
越來越虛,越來越右傾。輸油管線項目可能要黃,說是政治原因,公司的先期投
入眼看要打水漂。

  文若的心情一直不好。男人沮喪的時候,就會戀家,就會想到自己的結發妻
子。文若算了算時間,應該是國內的晚上。他拿起電話,撥打北京家裏的號碼,
沒人接。文若放下電話。文若又拿起電話,撥打雅琴辦公室的號碼,還是沒人
接。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這麼晚了,自己的妻子會在哪兒呢?

  文若的妻子正在總經理辦公室。夜色已經暗下來了,窗外透著一線亮光,好
像一塊黑色幕布,還沒有完全收攏。雅琴試圖說服老約翰,聯名向總部提議,在
中國建立研發中心。老約翰很猶豫,他認為這個議題太敏感,尤其是在這種經濟
形勢下。

  雅琴拿出袁芳準備的那一疊數據,據理力爭:“約翰,你看看,客戶的技術
問題,平均要五個多月才能解決,我們和總部研發中心之間,來來往往,拖
拖拉拉,您認為正常嗎?”

  “雅琴,技術上我同意你,問題在於,這不僅僅是個技術問題,它牽扯到美
國國內的技術職位流失,方方麵麵,很麻煩,工會和地區議員都盯著呢。”

  “可我們必須試一試,對不對?現在我們有項目有錢,正是說話的時候,而
且,生產,銷售,研發放在一起,是大勢所趨,擋不住的,我們早晚要這樣做,
越早越有利!約翰,別猶豫不決的,你的勇氣哪兒去了?”

  “好吧,這個議案讓我來寫吧,我要好好斟酌一下,遣詞造句別太敏感。”

  最後,老約翰妥協了,他揉著酸痛的太陽穴,感歎到:“雅琴,真是一個富
於魅力的女人!”老約翰站起來,衝了一杯咖啡,送到女人手裏,然後繞到背
後,按住女人的雙肩,輕輕按摩起來。雅琴覺得很舒服,她喝了一口咖啡,閉上
了眼睛。

  老約翰鬆開手,坐到雅琴身邊,拿開咖啡杯,放到茶幾上,歎了口氣,繼續
說:“雅琴,我已經開始跟不上你的思維了,也許我該像我那老夥計一樣,給你
讓位了。”雅琴心中一動,沒有接話。

  老約翰一手挽住女人的肩,換了一個話題:“不談工作了,雅琴,我知道你
在勸說你的丈夫回來,怎麼樣了?”

  雅琴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他願意回來,可是不願意現在回來。”

  “嗯,我理解,男人嘛。”老約翰握住了女人的一隻手,深有體會地說:
“雅琴,打電話不行,也許你得親自去一趟,當麵談會容易得多。再說,你也太
累了,需要休假。”

  “謝謝你,我會考慮的。”雅琴在冒汗,特別是那隻被握住的手,她試圖抽
回來,可男人握得更緊了。

  談話暫時中止了,辦公室裏一片靜謐。一縷淡淡的溫存混合著曖昧,在寂寞
的空氣裏飄浮。

  “雅琴,你看你多辛苦啊,讓我來寵你吧。”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我愛
你,需要你,不能沒有你,我們上床做愛吧!”

  “不!”女人推開男人,“約翰,你又來了,上次不是說過了嗎?你我都是
有家室的人,還能怎樣呢?”

  “可是雅琴,你的丈夫不在這裏,我的妻子也不在身邊,我們是自由的!別
告訴我你不需要!你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一個健康的女人,一個充滿活力的女
人,怎麼可能不需要呢?”男人不死心,被推開的那隻手又搭在了女人的膝蓋
上,輕輕撫弄著。

  是啊,雅琴是一個正常的,健康的,充滿活力的女人。俗話說:三十如狼,
四十如虎,雅琴的年齡,正在虎狼之間,她怎麼會不需要呢?膝蓋上的那隻手輕
輕撫弄著,慢慢地向上,隔著薄薄的絲襪,那麼溫暖,那麼輕柔。

  雅琴緊張得汗流浹背,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男人的手還在撫摸
著,厚厚的嘴唇,也貼了上來:“雅琴,我需要你,我們做愛吧!”

  “不,不要。”雅琴喘息著,呻吟著,她還有最後一絲理智,“我還沒有準
備好。”

  男人繼續撫摸著,細致而入微,接近了濕淋淋的私處。就像一根弓弦,如果
長久地繃緊,要麼斷開,要麼失去彈性,慢慢鬆弛下來,雅琴夾緊的雙腿終於鬆
開了。

  “雅琴,現在,準備好了嗎?”

  女人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她那濕透了的蕾絲邊內褲,已經說明了一
切。

  老約翰抱起女人,一步步走向套間的房門。

  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昏暗而曖昧的燈光下,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柔軟舒
適的大床。

  外麵起了一層薄霧,月色變得更加朦朧,整個城市像是罩了薄薄的輕紗。霧
氣愈來愈重,半透明的輕紗漸漸變成了黑色的幕布。雅琴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
上,衣衫,一件件離開她的身體,丟落到床下,襯衫,套裙,胸罩,內褲,還有
高跟皮鞋。雅琴沒有抗拒,她解散發髻,分開雙腿,腦海裏隻閃過一個念頭:這
張床上,曾舉行過盛大的歡宴!

  老約翰脫掉自己的短褲,赤身裸體爬上床,深吸一口氣,做好最後的準備。

  雖然還沒有用偉哥,那玩藝兒已經一柱擎天。老約翰欣賞著橫陳的玉體,隻
剩下長筒絲襪還沒有被脫掉。他捧起女人的一隻腳,貪婪地嗅著,吻著,然後是
另一隻。隔著薄薄的肉色絲襪,是擋不住的感覺。傑克你個鄉巴佬,我終於超過
你了!

  你那是逼迫,我這才叫真正的引誘!

  兩滴黏黏的液體,從男人腫脹的龜頭滲出,在昏暗的燈光下,晶瑩透亮。


               (第十六章)

  徐倩最近沒什麼煩惱,過得很滋潤。自從懷孕後,鵬程什麼也不讓她做,每
天車接車送。女人就是這樣,越寵越嬌氣。這天晚上,徐倩又在使喚她的丈夫
了:“老男人啊,我嘴巴裏沒味道,你去給我弄隻燒雞來,要道口燒雞。”

  “沒問題,樓下小物美超市開到十一點,我昨天看見好像有燒雞,或者是德
州扒雞什麼的。”鵬程放下遊戲機就往外走。

  “記住,要道口燒雞,不要德州扒雞,符離集燒雞也不要!”

  “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鵬程一麵回答著,一麵走出房門,然後小聲
加了一句:“我撕了標簽,你知道是什麼雞?”

  不到一刻鍾,鵬程就回來了,他把不知什麼雞放進盤子,在微波爐裏熱了一
下端上來,慇勤地說:“娘娘,請用膳!”

  “這是什麼呀?”徐倩皺著眉,“黑乎乎的,還這麼油。”

  “娘娘,這是雞啊,道口燒雞,明朝正德年間的老湯,所以顏色比較暗,雞
哪有不油的?不油的那是鵪鶉。”

  “快撤下去!太惡心了!我不想吃鹹的了,我想吃糖耳朵,你快去買!”

  “什麼?糖耳朵?那玩藝兒現在還有誰吃?這麼晚了,我上哪兒找去?”

  “我不管,我就要吃!”徐倩撒起嬌來,她想了想,又說:“天橋三十五路
總站那兒有一個鋪子,糖耳朵做得特地道,才一毛二一個,我上小學時每天吃,
你快開車去找找!”

  “您上小學時?上個世紀的事情啊!還三十五路總站?早就拆啦!這麼晚
了,求您饒了我吧!”鵬程實在是無可奈何,又不敢得罪小妻子。

  正在為難之間,救星到了,電話響起來,鵬程一個健步接起來:“喂,噢,
袁芳啊,不晚,不晚,她沒睡呢。”說罷,把無繩電話送到徐倩手裏。

  徐倩接過話筒,頓時來了精神:“怎麼樣?醜媳婦見過公婆了?有沒有四冷
拼四熱炒?他們怎麼個態度?”

  “吃得一般,我都沒敢放開了吃。他爸還行,挺客氣一老頭兒,就是他媽,
怪怪的,好像老是在旁邊盯著我的腰。”

  “盯著你的腰?你穿露臍衫啦?”

  “沒有,哪兒敢呐!穿的是當年我姐留給我的布拉吉,走上街跟老冒兒似
的!”

  “那就奇了怪了,先不管這個!那件事你怎麼說的?”

  “我就按你教的那麼說的,他們好像不太在乎這個,沒多問。”

  “這就對了!糾纏這個有什麼意思?現在的大學生,一進校就同居,一學期
換一個,到畢業已經睡了八個了,對不對?說出去還是未婚!”

  徐倩眉飛色舞侃得正歡,一斜眼看見鵬程還站在邊上,便捂住話筒問:“傻
楞著幹嗎?女孩子說話你也想搭碴兒啊?”

  “不是,”鵬程委屈地解釋:“那個什麼,糖耳朵,怎麼辦?”

  “得了,得了,去給我來碗肉絲麵,要手擀的,去吧,快!”

  鵬程走了,徐倩鬆開話筒,繼續說到:“芳兒,剛才說到哪兒啦?對了,你
弄清楚沒有,他們家是私房,老輩兒裏麵沒什麼扯不清的吧?”

  這兩年來,天氣越來越反常,才剛到七月份,就已經熱得讓人受不了。這天
下午,雅琴陷在老板椅裏,正奄奄欲睡,電話響了,是前台打來的,說是有一個
女學生來訪,自稱認識雅琴,名叫沈芸。雅琴趕忙吩咐:“帶她進來,她是從這
兒出去的,你來得晚,所以不認識。”

  沈芸很快就被領了進來,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海軍連衣裙,白色的搭袢小皮
鞋,沒有襪子,難怪被人當成了來求職的大學生。雅琴起身迎上去:“小沈,我
一直在等你。”

  沈芸站在那裏,怯生生地說:“我離開那家公關公司以後,又去三亞當了一
陣子導遊,現在三亞的旅遊已經臭了街了,我實在沒地方可去了,雅琴姐,您還
要我嗎?”

  雅琴把門關好,接了一杯涼水,遞給沈芸:“當然要,我缺一個可靠的秘
書,你做過秘書嗎?”

  沈芸搖搖頭:“沒有,可我知道怎麼做。”

  雅琴坐回到老板桌後,看著沈芸:“說說看。”

  “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

  “好,就這麼定了。”雅琴起身拉住姑娘,“跟我來。”

  她們走過樓道,推開銷售部的房門。裏麵人聲鼎沸,一群已婚婦女圍著徐
倩,正熱烈地討論是男是女的問題,袁芳也混在其中。看到雅琴,大家都很尷
尬,一下子靜了下來。袁芳心細,認出了雅琴背後的沈芸,情不自禁叫了起來:
“小芸兒,是你?”

  真的,是沈會計!婦女們圍了上來,問寒問暖。

  “沈會計,你一點都沒長大,南方潮濕啊,滋潤。”

  “小沈,聽說你賺了大錢,是來發紅包的吧?”

  沈芸大大方方地對大家說:“我沒賺到大錢,我不喜歡那邊的氣候,也不喜
歡那邊的人,所以就回來了。”

  “回來好,回來好,那邊算什麼?整個一暴發戶,還吃果子狸!”

  “就是,回來好,你聽那廣東話就跟狗叫似的。”

  雅琴咳了一聲,大家才靜下來。雅琴吩咐袁芳:“小芳,領著你的小芸兒去
人力資源部。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的。”袁芳過去牽了沈芸的手。

  “別忘了她過去的工齡!”雅琴走到門口,又回頭加了一句。

  “知道了,您快走吧!您不走,我們說話不方便!”徐倩催促著,顯然,她
很興奮。

  這一陣子,吳彬忙得焦頭爛額。已經進入八月份了,新生馬上就要入學,可
畢業班還有一半多的同學沒有找到工作。一九九九年,大專院校擴招,然後一年
比一年招得多,說是什麼和國際接軌,教育產業化。在中國,凡是和國際接軌學
來的,通常都是壞東西。

  二零零三年開始,盲目擴招的惡果顯現了,一批又一批大學生湧入就業市
場,舊年的一批還沒消化完,新年的一批又撲了上來。幾千年來,中國的知識分
子從來沒有這麼不值錢過。吳教授看著大家垂頭喪氣,心裏火燒火燎。他四處求
爺爺告奶奶,希望解決一個算一個。這天剛上班,他又來騷擾雅琴了。

  “雅琴,您好歹再收幾個吧,擦桌子掃地都行,學生們還賴在宿舍裏,新生
馬上就到了。”

  “小吳,我這兒也不是福利院啊,我都收了你五個學生了,實在安排不了。
你應該勸學生們放下架子,現在不是招村官嗎?”

  “親姐姐啊,大老板啊,我給您作揖了。好些學生本來就是農村出來的,借
錢繳的學費,欠了一屁股債。您收幾個吧,明年您再辭退他們也行,也算有了工
作經驗,總比現在這樣強!”

  雅琴歎了一口氣,說:“好吧,誰讓我也有事求你呢?你讓我想想,下禮拜
給你答覆。”

  “謝謝您!謝謝您!您是忙人,我不耽誤您了!”吳彬站起身正要走,沈芸
敲門進來。她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紮在及膝的黑色綢裙裏,肉色的絲襪配著黑
色的半高跟皮鞋,顯得清清爽爽。

  沈芸把一份文件放在雅琴的桌上,看見吳彬,嫣然一笑,轉身而去。可憐吳
教授,魂魄全無,眼睛直勾勾跟著姑娘。姑娘消失了,他還望著房門,仿佛要看
穿那層木板。真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小吳,小吳!”

  “哎!”吳教授如夢初醒,“雅琴,這,不是沈芸嗎?”

  “是啊,她回來上班了,要不然我還可以多招你一個學生。”

  吳彬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站起來搖搖晃晃便走,到了房門,停下來,沒頭
沒腦說了一句:“她很像當初的芳兒。”

  雅琴正在看沈芸送來的文件,隨便應了一聲:“是啊,都是水一樣的女孩
子。”

  突然,她好像覺察到什麼,抬起頭問:“剛才你說什麼?”沒有回答,吳教
授已經不見了。

  第二天,沈芸早早就來到辦公室。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她每天都高高興興
的。

  沈芸給雅琴泡好茶,坐下來正啟動電腦,前台來電話了,說是花店送來一束
鮮花給她。沈芸趕緊跑過去,是一束紅玫瑰,一共九枝,也沒有卡片什麼的。前
台小姐問:“是不是你在南邊的什麼大款追過來了?”

  “不會呀,他們也不知道我在這兒上班。”

  沈芸捧著玫瑰,在樓道裏轉了兩圈,才回去插在一個大瓶子裏,灌滿水。姑
娘一整天都很開心。

  第三天,還是一束紅玫瑰。

  第四天,又是一束紅玫瑰。

  會是誰送的呢?問送花的小妹,她也不知道,她隻是個速遞員。沈芸托著腦
袋,看著桌子上的三束鮮花,百思不得其解。雅琴看她可憐,想了想,拿起電
話,打給了吳彬:“吳教授,你明天一早到我這兒來一趟,對,招工的事。”

  第五天早晨,鮮花沒來,吳彬倒是來了,還提著一個大編織袋,裏麵不知什
麼東西,鼓鼓囊囊的。雅琴關好房門,問他:“你的那些學生也都像你這麼蠢
嗎?”

  “他們不蠢,能給你幫上忙的。親姐姐,怎麼啦?”吳教授摸不到頭腦。

  “花是你送的吧?”

  “嗯。”吳彬臉一紅。

  “你就不會附張卡片,寫幾句詩什麼的,讓人也好猜。”雅琴批評著不好意
思的男人,“你知道她們都以為是誰送的嗎?樓下新來的保安!你說你自己蠢不
蠢?”

  “蠢,蠢,我太蠢了。”吳教授簡直無地自容了。

  “這還差不多。”雅琴按了一下鈴,沈芸走進來,一身蘋果綠的連衣裙,肉
色的絲襪,白色的高跟鞋,上身還披了一件白色鏤空的小褂。吳彬的眼睛又直
了。

  “小沈,你和吳教授去一趟亦莊的工廠,看看那兒有沒有空缺,可有可無的
也算。中午吳教授管飯,下午別回來了,去吳教授學校,查一查課程設置和學生
的成績。”

  “副總,這些事,好像打打電話就能解決吧?”沈芸不解地問。

  “叫你去你就去,別懶,路上讓吳教授給你買冰吃。”雅琴給吳彬使了個眼
色。吳彬雖然蠢,但還沒蠢到家,他馬上接過話:“對,對,麻煩沈小姐跑一
趟,我買冰激淋,哈根達思的。”

  一上午,沈芸吃了三份哈根達思。現在是中午,他們正坐在一家幹淨的小飯
館裏,蘇南風味。沈芸吃著小餛飩,吳彬笑眯眯地看著她。

  “吳教授,謝謝您,我都快忘記我自己是蘇州人了。”

  吳教授沒有答話,還是笑眯眯地看著姑娘,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小
芸兒,別吳教授吳教授的,多生分啊?”

  “那叫您什麼呢?”沈芸歪著頭問。

  “叫我哥哥吧!”吳彬鼓起勇氣,探過身,湊近了姑娘。

  “好啊,吳彬哥哥,我從小就想有個哥哥,可以寵我。”姑娘高興地接受
了。

  “小芸兒妹妹,哥哥寵你一輩子。”吳彬動情了。

  沈芸臉一紅,有點兒不自在,她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吳彬哥哥,你這大
包捂得嚴嚴實實的,跟返鄉民工似的,裏麵是什麼寶貝呀?”

  吳彬不語,彎腰低頭,打開編織袋。沈芸目不轉睛地看著。啊!一束紫紅色
的玫瑰,還點綴著滿天星!吳彬小心謹慎地拿出來,送到姑娘的懷裏。姑娘捧著
鮮花,淚光晶瑩,問:“真的是你?”

  吳彬點點頭說:“小芸兒妹妹,哥哥以後每天都送花給你。”

  沈芸低著頭,好半天沒有說話,她在強忍著淚水。終於,姑娘破涕為笑。

  “不要嘛,多貴呀,以後日子長著呢,錢要省著花。”這是個浪漫的女孩
子,也是個吃過苦懂事的女孩子。在這紛亂的世上,她沒有媽媽,孤苦零丁,她
需要的很少,就是一個溫暖的家。在南方,在最艱難的時候,她想到了嫁人。有
很多男人想包她,卻沒有男人想娶她。這算什麼世道,嫁人都這麼難!

  外麵還是驕陽似火,街邊的柳樹耷拉著,連從不疲倦的知了也不再唱歌。小
小的店鋪裏麵,清爽涼快。一對青年男女相互凝視著,充滿柔情。他們的眼睛,
安詳而平靜,沒有塵世的喧囂和紛亂。愛情是這樣偉大,誰也說不清,它使美麗
的女子更加美麗,使善良的男人更加善良。

  九月份,學校開學了,看來文若今年是不會海歸了。天氣依然很熱,弄得雅
琴特別煩躁。這天早晨,雅琴穿得很正式,淡藍色的真絲襯衫,深藍色的西服套
裙,黑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高跟皮鞋,發髻挽得一絲不苟,顯得非常幹練。總
部的高管來北京視察,討論建立中國研發中心的提案。

  沈芸來到雅琴的辦公室,把資料分門別類準備好,又倒好了茶,還是磨磨蹭
蹭不出去。雅琴問:“沈芸,我很忙,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嗯,就耽誤您五分鍾。”沈芸扭扭捏捏地說:“吳教授求婚了。”

  雅琴瞟了一眼沈芸的右手,一隻嶄新的鑽戒格外耀眼。“你已經答應了,還
來問我幹什麼?”

  “我,沒答應,先戴著玩兒。”沈芸低著頭,紅著臉說:“雅琴姐,我沒
媽,我爸也不管我,這麼大的事,總得問問家長。”

  雅琴有些感動,她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小芸兒,我祝福你們!對
你們雙方而言,這都是絕對正確的選擇。不過,我有幾句話要囑咐你。吳彬從來
沒有離開過校園,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也是一個很老派的人。你在外闖蕩多
年,思想比他成熟,同時,經曆也比他複雜。婚後,哪些事可以告訴他,哪些事
不可以告訴他,你心裏要有數。不想講出來的,就永遠也不要講出來,懂嗎?”

  沈芸點點頭。

  雅琴繼續說:“還有,現代醫學這麼發達,有些過去的失誤,是完全可以彌
補的,你聽懂我的話沒有?”

  “我懂,我懂了,謝謝您。”沈芸感激不盡。

  雅琴一麵把資料裝進公文包,一麵叮囑沈芸:“沈芸,我去開會了,你別走
遠,我隨時可能問你要其它資料。”

  雅琴走後,沈芸坐在椅子上,拿出一麵小鏡子,對著自己笑了。她很想去找
徐倩她們聊天,又怕雅琴有事來叫她,隻好把手上的訂婚戒指左看看,右看看,
先是笑,然後又哭了。媽媽,我要成家了,你可以放心了。

  會開得又臭又長,像懶婆娘的裹腳布。果然不出老約翰所料,總部的人對建
立研發中心非常反對,他們東拉西扯,又沒有拿得上台麵的理由。就這樣,拖拖
拉拉到了中午,雅琴耐不住性子,當場就和他們吵了起來。老約翰見情況不妙,
趕緊宣布休會,招呼大家去樓下餐廳吃頓便飯。雅琴不顧眾人,逕直往自己的辦
公室走。

  老約翰猶豫了一下,囑咐幾個中層幹部一定要陪好欽差們,自己趕上雅琴,
把她拉到總經理辦公室裏。老約翰關好房門,埋怨起雅琴來:“雅琴,你怎麼這
麼沉不住氣?這種大事,從來都是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你動不動就給人家臉
色,你以為我們美國人就不要麵子?”

  雅琴沒好氣地回答:“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副MBA樣兒,什麼本事都沒
有,就會耍嘴皮子,這就是你們北美的企業文化?”

  “是,這就是北美的企業文化,改變不了,我現在隻說如何解決問題。”老
約翰很直截了當,“雅琴,下午改變一下,你唱紅臉,我來唱黑臉。反正我快退
休了,不怕得罪人,你前麵的路長著呢,要小心謹慎,上麵的人,絕對不能得
罪,明白了?”

  這個男人還是很會替別人著想的。雅琴點點頭,心裏多少有些感動。老約翰
走上前,輕輕摟住女人,安撫她說:“好了好了,看把你氣成這個樣子,我會心
疼的。”雅琴沒有出聲,隻是把頭疲憊地靠在男人胸前。與天鬥,與地鬥,還要
與人鬥,她實在太累了。

  老約翰低下頭,貼近女人的耳垂,一麵親吻著,一麵小聲說:“雅琴,你的
精神太緊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到套間裏去,我給你放鬆一下,好嗎?”雅琴
沒有反對,兩人相擁著走進套間。

  老約翰和雅琴立在床邊,各自寬衣解帶。高級的波斯地毯上,落上一件男人
的西服外套,一條女人的深藍色的裙子,然後,是領帶,兩件襯衫,一男一女,
再往後,是男人的長褲短褲,女人的鏤花的胸罩和內褲,還有男人的皮鞋和襪
子。老約翰已經是全身赤裸,他把房門關緊,回過身來,雅琴正坐在床邊脫著絲
襪,先是一隻,然後是另一隻。

  “雅琴,我想這樣,各退一步,咱們不要研發中心了,咱們改要技術中心,
你看怎樣?”老約翰站在床前,胯下那東西已經有了七分硬,在女人眼前蕩來蕩
去。

  “看來暫時也隻能這樣了,以後再擴充人員設備。”雅琴一麵思考著回答,
一麵躺下來,拉過一個枕頭,墊在腰下,分開了雙腿。

  “雅琴,下午你來提這個建議。”老約翰跪了下來,把女人的兩腿架在肩
上,一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一手握著碩大的陽具,擼動了幾下,然後把腫脹的龜
頭,塞進了兩片嬌嫩的陰唇之間。

  “好吧,就這樣決定了。”雅琴伸出雙手,扒住男人的臀部,用力一扳。啵
滋一聲,粗長的陽具順利地滑進女人的身體,整根沒入。兩人都沒有再講話,很
投入地做起愛來。床,不堪重負,吱吱嘎嘎地呻吟著。因為是白天,窗簾還是拉
開的,正午的陽光毫無遮攔,直射在大床上,照耀著一對赤裸的男女。他們正做
到緊張之處,死死纏綿在一起,動作嫻熟,配合默契。看樣子,做這樣的事,他
們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

  天已經很晚了。雅琴回到家,踢掉高跟鞋,一頭倒在床上。職業女性看似風
光,其實非常辛苦,開了一天的會,還要打起精神陪晚宴。雅琴就這麼躺著,一
動也不想動。電話響了,她勉強接起來,是文若。

  “雅琴,我找了你一天。”

  “是嗎?我一天都在忙。怎麼了?還沒到周末呢。”

  “雅琴,我,想你了。”

  “嗯,我聽著呢,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雅琴,我,被解雇了。”

  雅琴一下子坐起身來,問:“文若,你慢慢說,詳細一點。”

  “輸油管的項目下馬了,是政治原因,投的錢全泡湯了,我們全組都被解散
了。”

  雅琴一麵飛快地思考著得失利弊,一麵溫聲細氣地好言安撫:“文若,別灰
心,這不是你的過錯,咱們還可以找別的工作呀?現在咱們也算是有了北美工作
經驗,加拿大不行,咱們去美國!”

  “雅琴,我,我找了,找不到,到處都是下崗的人,經濟已經不行了。”文
若吞吞吐吐地說:“雅琴,我其實,失業已經三個月了。”

  “什麼?你怎麼現在才說?”雅琴有點兒不高興了。

  “雅琴,對不起,我怕你擔心。”

  雅琴知道文若是好麵子,但她沒有揭穿,隻是更加溫柔地安慰他:“沒關
係,文若,咱們慢慢找,家裏又不缺錢,聖誕節時,我們娘兒倆去陪你兩個星
期,乖,聽話,不著急。”

  文若吞吞吐吐,終於鼓足了勇氣說:“雅琴,我想回家了。”

  雅琴心裏一陣狂跳,眼眶也潮濕了,但她還是做出不急不緩的樣子:“文
若,咱們不急著做決定,咱們再好好想想。你不是一直想當教授嗎?吳彬他們學
校我再打聽打聽,咱們兩邊都看看。”

  放下文若的電話,雅琴立即撥通了吳彬。

  吳彬聽上去很愉快,後麵還有一個女孩子的嘻笑聲。雅琴沒有客套,開門見
山地問:“吳教授,你們的小長江年內還有沒有名額?”

  “還有一個,原來有一個搞精算的老博士後,變卦了,說是在華爾街找了份
工作,不回來了。”

  “吳教授,文若要回來了,你學校那裏有問題嗎?”

  “估計沒問題,我明天給你準話兒。怎麼?姐夫想通了?別又涮咱們!”

  “這次絕對不會!文若提了研究室主任,你知道,他搞不了行政,沒多久,
就和上麵弄得不愉快,他人又清高,受不了委屈,這不,就覺得不如歸去了。”

  雅琴停了一下,又問:“吳教授,能不能請沈芸聽電話?”

  “沈芸不在呀,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我這兒呢?”

  “吳彬,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謊了?”

  “沒,沒有,我跟您說著玩的。她在,不過我們什麼也沒做,正商量婚禮的
事呢,錢不太夠,我們假設您會送至少兩千塊紅包。小芸兒,你那狠心的老板找
你加班!”

  “沈芸,對不起,這麼晚了。我明天要先去妞妞的爺爺奶奶家,請你一早給
我弄張往返機票,去卡爾加利,越快越好!”

              (第十七章)

  雅琴去卡爾加利,不到一個星期就回來了,還帶著文若。雅琴一直沒能做到
的,加拿大的反華政客們做到了。妞妞也離開爺爺奶奶,回到爸爸媽媽身邊,一
家人終於團聚了。

  這天下班,袁芳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沈芸走進來,低著頭也不說話,往袁
芳手裏塞了一個信封,轉身就跑開了。袁芳挺奇怪,打開一看,登時變了臉色,
放進包裏便往外走。程教練的車已經等在外麵了,袁芳上了車,沉著臉,一言不
發。程教練不敢多問,但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想了一下,就把車開上了
舊京通路,停在八裏橋不遠處。

  他們又坐在了河堤上。無論人間如何悲歡離合,小河還在靜靜流淌著。九月
中旬,岸邊的樹木已經開始變色,有的發黃,有的泛紅,還有的似褐,更多的依
然是青綠色。放眼望去,煞是可愛。程教練性急,幾次想開口詢問,但還是忍住
了。在他的眼裏,心上人有時是一片烏雲,有時是一片彤雲。她好像被落日煊染
的晚霞,千紫萬紅,千變萬化,又好像是掌心中的一支磁針,飄飄移移,捉摸不
定。

  “程,你媽媽好像不喜歡我。”謝天謝地,袁芳講話了。

  “原來是為這個。”程教練鬆了口氣,“額吉不是對你的。好多年前,她帶
來一個科爾沁的姑娘,名叫烏雲,是她老家一個什麼親戚的女兒。額吉說那姑娘
腰胯寬,肯定能生兒子,我嫌她臉也太寬,沒答應。額吉覺得在老家人那裏丟了
麵子,後來看誰家的姑娘都不順眼。額吉是草原上長大的,沒有一點心眼兒,其
實很好相處的。”

  “這個我相信,你媽媽是個好女人。”袁芳點點頭,望著順流而下的一節枯
枝,又說:“我是離婚女人,原因你也都知道,是我的過錯。”

  “小芳,別這麼說。”程教練扳過姑娘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那時你還小,不知道這世界複雜,事情已經過去了,隻要咱們一心一意過日
子,先前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袁芳低下頭,還是不太放心:“要是結了婚,天天在一起,難免磕磕碰碰,
到時候吵起架,你就會想起這事來,覺得自己吃了虧。”

  “不!絕對不會的!”程教練拉著姑娘站起來,激動地說:“騰格裏長生天
作證,要說錯,也不是你錯了,是他媽的這個社會錯了!”程教練的聲音很大,
引得幾個散步的人張望起來。

  袁芳趕緊拉著男朋友坐下,嘴裏小聲埋怨著:“幹什麼呀?人家以為你要就
義了呢。”她一麵說,一麵拿出沈芸那個信封。

  程教練接過來,打開來一看,吃驚地說:“什麼?吳教授和小芸兒十一結
婚?這麼快?”

  “程,我們結婚吧!”袁芳給了小夥子一個更大的驚訝。

  程教練呆呆地看著心愛的姑娘,不敢相信:“小芳,真的?”

  “不信就拉倒。”

  程教練跳起來,一把抱住姑娘:“太好了,我們也十一辦!好事成雙!”

  “不,下星期就辦!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麵!”

  夕陽正在西下,燦爛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空,南飛的大雁排成大大的人字。

  河堤上,一個小女孩和媽媽正在散步。小女孩吵著要媽媽抱,媽媽累了,就
對她說:“寶寶大了,不要抱!”小女孩手指著前麵,奶聲奶氣地回答:“阿姨
那麼大,還要叔叔抱!”媽媽順勢望去,在夕陽燦爛的餘輝中,一個高大健壯的
青年,懷抱著一個嬌小的姑娘。隱隱約約,傳來悠揚的蒙族民歌:

  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
  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幹,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吳彬和沈芸的婚禮辦得非常熱鬧,不次於鵬程和徐倩那次。程教練和袁芳沒
有參加,他們留下一個很大的紅包,去土爾扈特人的老家,新疆巴音郭勒旅行結
婚,說是然後還要去西藏。

  喧鬧了一整天,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一對新人都很累了。

  “小芸兒,咱們洗洗早些睡吧!”

  “嗯,我先洗。”

  等吳彬也洗好澡,披著浴巾走出來,新娘已經換好睡裙,縮在床頭,看上去
很緊張。

  “吳彬哥哥,可不可以不做那事?小芸兒怕痛。”

  “小芸兒不緊張,剛開始有一點點痛,很快就好了。”吳彬摟住新娘,一麵
親吻著,一麵安慰著。

  “吳彬哥哥,那你輕一點,小芸兒很害怕的。”

  “小芸兒不怕,吳彬哥哥會很小心的。”吳彬溫柔地撫摸著姑娘,從乳房到
小腹,又繼續往下,探進小巧的內褲,緩緩揉搓著光潔的陰阜。姑娘開始動情
了,涓涓細流,一股股止不住地淌出來。吳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深入蜜源,探
尋著,摸索著。然而,他不得不停住了,因為,他的指尖,分明遇到了一層薄薄
的膜。

  這一年真是喜事不斷。

  十一月的一個早晨,雅琴召集銷售部人員開例會。沈芸抱著一堆文件在分
發。

  她穿著一身淺粉色的職業套裝,是蜜月旅行時在南朝鮮買的,非常得體。大
家看著都說好,可又覺得有點別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問:“小沈,你的裙
子後麵怎麼這麼皺?”

  沈芸停下來,擰過頭一看,不禁脫口而出:“啊呀,都是我老公,早晨都要
出門了,非要再弄我一次。”轟地一聲,大家哄笑起來。沈芸麵紅耳赤,放下文
件,低著頭跑了出去。袁芳沒有笑,她拿起文件,繼續分發。

  會議結束以後,老約翰打電話給雅琴,說是有好事,讓她去一趟。雅琴快步
來到總經理辦公室,老約翰遞過一份傳真,原來,總部批準了雅琴的提案,同意
盡快成立中國技術中心。太好了!雅琴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高興地叫了出來。

  老約翰看著她,不無嫉妒地說:“雅琴,你真行,總部都被你牽著走,以後
這裏就更是你的天下了。”

  “約翰,別那麼酸溜溜的,這是大家努力的結果。技術中心這個主意,還是
你出的呢。”雅琴嗔笑著,顯出女人溫柔的一麵,格外嫵媚。

  “雅琴,我已經跟不上形勢,準備退下去了,以後,你可以大展宏圖了。”
老約翰看著女人,搖搖頭,不無傷感,但又真誠地說。

  “不,約翰,你很健壯,一點也不老,為什麼這麼說呢?”

  “我說的是心裏話,雅琴,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和你共事,我真的很榮
幸。”

  老約翰越發有些悲哀。雅琴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就沒有說話。男人覺察
到了這些,他不願意弄得大家都不高興,很快就換了個話題:“雅琴,你丈夫回
來了,他還適應嗎?”

  “謝謝你,他還行,下學期開始教課,現在主要是熟悉環境,申請課題等
等,很輕鬆的。”

  “雅琴,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老約翰被女人的快樂感染了,他動情地
凝望著女人。是的,老約翰說的是心裏話,雅琴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幾年
來,他們相處得非常融洽。老約翰欣賞這個女人,鍾愛她,也嫉妒她。開始,他
是抱著消遣和玩弄的態度的,但是後來,他越來越依賴她,越來越離不開她,不
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床上。

  自從雅琴的丈夫回來以後,老約翰沒有親近過這個女人。他知道,這個女人
正和自己漸行漸遠,這是必然的,但他又不甘心。男人扶住女人的雙肩,聲音曖
昧起來:“雅琴,我真的很高興,我們去套間裏慶祝一下,好嗎?”

  雅琴看了男人一眼,搖搖頭,但也沒怎麼詫異。

  “我知道,你的丈夫回來了,你不需要我了,最後一次,好嗎?”男人懇求
著。

  女人望望套間的房門,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說:“不,我丈夫
回來了。”

  “看樣子,這裏真的不需要我了。”老約翰長歎一聲。

  雅琴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出軌的原因,一半是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另一
半則是長期的夫妻分居。現在好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一切都該正常起來了。

  雅琴從老約翰的辦公室出來,在樓道裏遇見了袁芳。袁芳臉色不好,看起來
很疲憊,體型也有些變樣。雅琴停下來,關切地問:“小芳,你最近怎麼一點精
神也沒有?”

  “嗯,副總,我也不知道,就是老覺得累。”

  “多長時間了?”

  “從拉薩回來就這樣,是不是高原反應也有後遺症?”

  雅琴盯著女孩的腰身,仔細看了一會兒說:“小芳,你把工作盡可能往下麵
分散一些,多注意休息,不要搬重物,還有,高跟鞋就別穿了。”

  “這和鞋有什麼關係?”袁芳不解地問。

  雅琴笑笑說:“小芳,恭喜你,你要當媽媽了!”

  “啊?我還沒準備好呢!”袁芳大吃一驚。

  “傻孩子,女人早晚都要當媽媽的,越早越好。”雅琴溫和地開導她。

  晚上回到家裏,雅琴和文若吃過飯,督促妞妞寫完作業,夫妻倆就洗洗上床
了。文若靠在床頭看教案,雅琴穿著睡裙,坐在床邊往臉上抹晚霜。雅琴對文若
談起袁芳懷孕的事,無限感慨地說:“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就更老了。”

  文若放下教案,把妻子攬進懷裏,仔細看著女人的眼梢,魚尾紋已經越來越
遮掩不住了。

  他內疚地說:“雅琴,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這些年苦了
你了。”

  雅琴依偎在丈夫的懷裏,感覺很幸福,嬌媚地說:“你讓我守了這麼多年的
空房,你得賠我!”

  “好啊,你說怎麼賠?”男人的手,伸進了女人的睡裙,撫摸著,蕾絲內
褲,被慢慢抹了下來。雅琴毫不示弱,一手勾著丈夫的脖子,一手探到男人的下
身,把短褲扯到了膝蓋。男人蜷了一下腿,那可憐的短褲就被褪下來,拋到了床
下。這對老夫老妻相互親吻著,交纏在了一起。

  文若摟著妻子的腰肢,一麵撫摸著乳房,一麵調笑著問:“告訴我,這幾
年,你有沒有找個情人?”

  雅琴心裏一緊,但沒有露出聲色,她嗔怪著男人:“你不要人家,人家當然
要出去找,都怪那個徐倩,搶了風頭,人家老了,爭不過小女生了。”

  文若尷尬地笑笑:“我怎麼不要你了,我現在就要給你看!”男人翻身上
去,分開女人的雙腿,正要入港,該死的電話響了。

  文若不情願地接起來:“喂,是鵬程啊,什麼?找雅琴,好,你等著。”文
若捂著話筒,遞給雅琴:“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的老情人來約你了。”

  雅琴瞪了丈夫一眼,接過電話:“鵬程,這麼晚,有事啊?”

  “雅琴,大事不好了,徐倩提前了!我在婦產醫院,大夫說不行了,要動刀
了!”電話裏,鵬程語無倫次。

  雅琴也吃了一驚,又一想,不對頭,她放緩語氣問:“鵬程,你別慌,天塌
不下來。慢慢說,是不是難產,要剖腹?”

  “是,是,大夫說位置不對,生不出來!都怪徐倩不好,就喜歡觀音坐蓮,
現在好了,弄了個臀位,這可怎麼是好?”

  “別跟我說這些!”雅琴明白了緣由,打斷男人的絮絮叨叨:“鵬程,你聽
我講,臀位也好,橫位也好,剖腹產都是一刀,沒什麼不安全的。你是要做爸爸
的人了,別這麼沉不住氣,耐心等著,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不行啊,我怕,我要打電話給徐倩的爸媽。”

  “唉,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你別去擾民了,小心把老人嚇出毛病!等著,我
這就過來!”

  “啊呀,早知道這麼麻煩,當初就不幹那事了。”

  鵬程還在絮絮叨叨,雅琴不再搭理他,放下電話,一麵穿衣服,一麵對文若
說:“徐倩難產,鵬程沒經曆過,嚇傻了,我得去看一看。”文若也趕忙找衣
服:“這麼晚,不安全,我跟你去!唉,你把我的褲衩扔哪兒了?”

  徐倩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像媽媽。大家都說,將來又是個美人兒,不知道
要迷死多少男人!鵬程給孩子起了個小名叫妮妮,說是和妞妞湊成一對,長大了
可以在一起玩兒,徐倩沒說什麼。

  這一年,夏糧秋糧雙豐收,冬小麥也長勢喜人。


              (第十八章)

  聖誕節不到,老約翰就回去度假了,過了年也沒回來,他申請提前退休,批
準了。按照老約翰最後的提議,總公司任命雅琴繼任中國分公司總經理。

  妮妮在一天天長大,袁芳的肚子也在一天天長大。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就
在夏糧收割的時節,一個健壯的男寶寶呱呱落地了。雅琴她們趕到醫院的時候,
袁芳的爸爸媽媽還沒到,隻見袁芳虛弱地半躺在床上,程媽媽正一勺一勺地喂給
她雞湯,嘴裏還念叨著:“好閨女,咱們把月子養好了,回頭再多生幾個,咱們
是少數民族,不用計劃生育。”程教練笨拙地抱著兒子,已經樂得說不出話來。

  程爸爸呢,跪在地上,麵朝北方,對著一幅成吉思汗像,虔誠地禱告著:
“感謝騰格裏長生天,我們蒙古土爾扈特部,又增添了一名勇士!”

  平凡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著,轉眼間文若回國已經一年了。在文若出國
的幾年裏,中國的高等教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學院變大學了,大學又合並
了。學生擴招了,教授也擴招了。社會上都指責大學生能力差,人品也差,殊不
知教授們的能力更差,人品也更差。

  蘇聯教育學家說過,沒有不稱職的學生,隻有不稱職的老師。沒錯,沒有差
老師,哪裏來的差學生?感謝教育產業化,商人可以當教授,官員可以當教授,
甚至醜角演員也可以當教授。臭老九們終於名副其實地把自己搞臭了。文若是一
個誠實的學者,他看不慣同事們的所做所為:剽竊,抄襲,偽造,拉幫結派,媚
上欺下,甚至奸汙女學生。

  一個人如果看不慣什麼,可能有三種反應:堅決抗爭,保持沉默,或同流合
汙。文若已經過了憤青的年齡,又不願意放棄原則,他隻能選擇沉默。沉默也是
一種壓力,它使人精神沮喪。

  天已經晚了,半輪明月,高掛在枝頭。皎潔的月光,驚動了小鳥,吱吱喳
喳,時而棲息在這棵樹上,時而又向那片林子飛去。文若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
書。

  雅琴穿著半透明的黑色吊帶睡裙,正在穿衣鏡子裏仔細地打量自己。化妝,
已經無法完全掩飾歲月的痕跡:眼角的皺紋,漸粗的腰身,還有微微隆起的小
腹。但是,這個中年女人依然是富於魅力的:她的皮膚白皙,光潔,充滿彈性,
一對飽滿的乳房隻是微微下垂,半彎雪白的乳溝裸露著,釋放出一種無法抗拒的
誘惑,更不必說裙紗下,那渾圓高聳的臀部。

  雅琴知道文若精神壓力很大,很想幫助自己的丈夫。她不可能在學術上做什
麼,但聰明的女人自有聰明的辦法。雅琴款款地走到文若身前,坐在他的雙腿
上,柔聲問到:“文若,怎麼了?幹嗎這麼悶悶不樂?”

  “唉,我隔壁那個課題組,高價買了一套美國的倫琴探測儀,銼掉人家的銘
牌,號稱自主研發,自主產權,還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獎,這不是犯罪嗎?我們
那個係主任,一個老學閥,帶了三十多個研究生,還特別喜歡招在職的,專門找
那些能力差有姿色的女人。老師都這樣,你說學生能好嗎?課堂基本上是空的,
酒吧基本上是滿的,數據基本上是編的,論文基本上是抄的。士大夫無恥是國恥
也,這和明朝末年有什麼兩樣?”

  “文若,別生氣了好嗎?孟子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咱們隻要
做好自己的事,對得住良心就可以了。如今這世道,個人還能怎麼樣?咱們能改
變社會嗎?咱們連自己都改變不了。現在這個樣子,很多國家都經曆過,挺過去
就是民主與法製,挺不過去就是內戰。我覺得咱們能挺過去,畢竟大家都被過去
的動亂嚇怕了。上學時你不是說過嗎,曆史總是螺旋上升的。”

  雅琴撒嬌地摟著文若的脖子,親吻著他未刮的胡子,“他們鬧他們的,咱們
過咱們的。反正我知道,我的老公是最好的。”

  文若放下書,點點頭:“雅琴,你說得對,為別人生氣,犯不上。不過,螺
旋上升那句話是哲學書上說的,我的原話是:曆史總是在低層次上重複。”

  雅琴扭動著身體,伸出雙手,解開丈夫的睡衣,輕輕撫摸著結實的胸肌,然
後俯在男人的耳邊,嬌媚地說:“親愛的,不說別的了,人家今天有點想要
嘛!”

  文若沒有什麼情緒,他扭過臉,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雅琴,我今天好
像沒什麼精神。”

  “人家今天就是特別想要嘛!”雅琴騰出一隻手,深進男人的內褲,恰到好
處地揉搓著。文若的胸口開始起伏不定了,女人順勢滑下來,拉開男人的內褲,
俯下頭含住半軟半硬的陽具吮吸起來。文若抱住雅琴的頭,想把她拉起來,沒有
成功。最終,他放棄了反抗,靠在沙發上,不由自主地喘息呻吟起來。雅琴見火
候已到,褪掉自己的內褲,熟練地跨到丈夫的雙腿上。她一手分開自己的肉唇,
一手握著那堅挺無比的巨棍,緩緩套坐下去。

  徐倩把妮妮哄睡,回到書房裏。鵬程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見到妻子,嚇了
一跳,手忙腳亂地關閉著窗口。徐倩冷笑一聲,問到:“老男人,慌什麼?是不
是在看色情網站?”

  “沒,沒有啊,我在看搖籃網。”鵬程很無辜地看著妻子。

  “你不老實!”徐倩盯著丈夫,“我已經破解了你的密碼,你經常瀏覽一個
叫什麼色中色的網站,還是七級會員,對不對?”

  “沒有啊,我隻是閑來無事,偶爾逛逛,你說,我一個已婚男人,老看那玩
藝兒幹什麼?”鵬程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胡說,我查看了你的全部記錄,你特別愛看人妻類,對不對?前兩天,還
因為認真回複,被版主加了十塊金幣,有沒有這回事?”

  “老婆,我投降,我投降,什麼都瞞不住你。”鵬程臉紅了,舉起雙手。

  “我不是不讓你看。”徐倩的口氣緩和下來,“我在北外時就看元元情色
網。我今天是想問你,你多久沒碰我了?”

  “沒多久啊,上個月?”

  “我告訴你,上上個月!你是不是嫌我生了孩子,變醜了,肚子上還有一道
疤,沒性趣了?”

  “不是不是,上次你難產,一陣陣慘叫,我總有點兒後怕,誰說我沒性趣
了?我這就給你見識見識!”鵬程一麵解釋著,一麵嬉皮笑臉地拉妻子的褲子。
徐倩側身躲開了他,命令到:“你太髒!去洗澡!我在床上等你!”

  不知何時,那半輪明月,已經被密密的彤雲包圍。雅琴蹲在沙發上,擺動著
雪白的屁股,正激烈地撞擊著丈夫的下體。雅琴很有經驗,知道如何掌握力度和
頻率。她把丈夫一次次推到高潮的邊緣,又巧妙地一次次讓他微微冷卻下來。

  文若緊抱著妻子的身體,配合著節奏奮力抽動著。他想發泄,他需要發泄,
可那噴發的一刻總是可望而不可及,文若陷入了瘋狂的境地。文若有過別的女
人,他有所比較。教授夫人和舞蹈演員,一個比一個風騷,一個比一個迷人。不
錯,文若和她們都有過難忘的床上經曆。然而,雅琴,隻有雅琴,能夠真正了解
他,能夠真正滿足他。這是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是長期相濡以沫的結果,絕對
不是偷情所能夠得到的。

  鵬程從浴室裏走出來,光著身子,手裏還拿著浴巾擦頭。他哼著小調,一抬
頭,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徐倩,你怎麼弄得跟雅琴似的?”隻見他的妻子側
坐在床邊,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裙,白色的襯衫,領口翻在外麵,黑色的長絲
襪,配著黑色的高跟皮鞋,頭發還挽成了高高的發髻。

  女人站起來,婀娜地走近自己的丈夫,款款地說:“我就知道,一想到你的
老情人,就興奮得不得了。”鵬程還想抵賴,可胯下那東西,已經硬梆梆地露出
了馬腳。

  女人一手攀住男人的脖子,一手握住那硬硬的東西,溫柔地耳語到:“老
公,書上說性幻想很有助於男人的性趣。要不今天,你就把我當作雅琴,咱們試
試,好不好?”

  “不好不好,徐倩,你這是何必呢?雅琴那麼老氣,哪裏比得上你,啊,
不!”

  鵬程講不下去了,因為他的妻子正吻著他的前胸和小腹,緩緩地跪了下去。

  “雅琴不要文若了,雅琴今天要鵬程。”男人的眼睛有些發潮,陰囊和陽具
分別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摩挲著,然後,無比的溫暖,無比的濕潤,腫脹的龜頭被
含在了少婦的口中。

  “啊,徐倩,啊,雅琴,舒服死我了!”那個自稱雅琴的女人跪在高大的男
人麵前,顯得那麼嬌小,男人的陽具又是那麼碩大,她隻能含住淺淺的一段。她
一麵揉搓著陰囊,一麵套弄著陽具的根部。嘴裏的東西愈來愈大,也愈來愈硬。
鵬程的陰莖濕漉漉的,胸中的欲火越燒越旺,他開始大聲喘息。腦海裏,翻滾著
兩個鮮明的形象:大學時代雅琴,青春嫵媚;現在的雅琴,成熟誘人。

  書上說的沒錯,性幻想確實很有助於男人的性趣。鵬程無比激動,無比刺
激!他按住女人的頭,使粗大的陰莖更加深入,直抵咽喉。哦,雅琴!哦,雅
琴!他陶醉在溫濕的快感中,按著女人猛烈抽動。快感,一浪高過一浪,越來越
急,越來越快。突然,一切都停頓下來。鵬程緊抱住女人,死死抵在胯下,一股
濃濃的精液,直噴進那個自稱是雅琴的女人的口腔深處。

  女人喘息著,捧著雙手,滿嘴的精液緩緩流淌下來。

  “雅琴,站到床邊去!我還要幹你!脫掉內褲!自己脫!撐住床沿!把屁股
撅高!”

  吳彬和沈芸赤身裸體,並排躺在床上,他們剛剛做過愛,身上還汗津津的。

  床邊的椅子上,搭著一件白色長袖襯衫,一條黑色綢裙。肉色的絲襪和黑色
的搭袢皮鞋,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吳彬哥哥,你這麼喜歡我穿這身衣服,是不是因為原來芳兒也穿?”沈芸
側過身問她的丈夫。

  “是,也不是,小芸兒妹妹,我喜歡清純的女孩子。我覺得女孩子一身黑
白,最清純,最誘人。袁芳都生孩子了,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咱們以後不
說她,好嗎?”

  “好的,吳彬哥哥,她們都有孩子了,咱們也生孩子吧!”沈芸撐起一隻手
臂,托住頭。

  “小芸兒妹妹,你比她們都小,不用那麼急。前幾年,你過得太苦了,我想
讓你再多玩兒兩年。十二月份我又要出去開管理學年會,在瑞士。你還是和我一
起去,咱們滑雪。”

  “嗯,我聽你的。”沈芸感到很幸福,她滿意地躺下來,忽然想起什麼,問
到:“吳彬哥哥,你這麼好,芳兒為什麼還要離開你?”

  吳彬沉吟片刻,開口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袁芳和你相反,你看似單
純,實則老成。她似乎很獨立,其實依賴性強,容易接受別人的暗示和影響,而
且她有事常常自己憋著,不說出來。還有,她雖然看上去不很強健,其實感情細
膩,生理需求也很旺盛。”

  吳彬又停了一會兒,“我本來就是個白麵書生,那時剛生過一場病,又忙於
提職稱,忽略了她的感受,壞人就乘虛而入了。”

  “可是,吳彬哥哥,我覺得你很厲害的,真的,小芸兒不說謊。”沈芸再次
側過身,對著自己的丈夫誠懇地說。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就注意加強鍛煉,開始覺得堅持不了,後來我跟
著學生們一起,相互督促,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了。我雖然瘦,可個子高,精力
也不差,你知道,我還在校工隊打籃球,當然,不能和鵬程比。”

  沈芸把頭靠進丈夫的臂彎裏,幸福地笑著,還自言自語:“反正,我的丈夫
就是最棒的!”吳彬順勢摟住沈芸,一麵撫摸著,一麵親吻著,下麵那東西又硬
了起來,直撅撅地頂住了妻子的下體。沈芸覺察到了,充滿歉意地說:“吳彬哥
哥,小芸兒下麵沒力氣了,小芸兒用嘴伺候哥哥。”

  沒等吳彬反映過來,小女人已經爬起來,反身跨坐在她心愛的丈夫身上,俯
身含住了堅挺的陽具,深深地套動起來。“哦!”一聲驚呼,吳彬感到自己的龜
頭,頂開了小女人的咽喉。他撫摸著妻子美麗光潔的雙腿,抬起頭,舌尖一下子
抵住了水汪汪的蜜縫。

  袁芳根本不知道,她剛剛被人熱烈地討論過。她才喂過奶,正把寶寶小心地
放進小床。程教練靠在床頭,聚精會神地讀著一本母嬰保健食譜。袁芳爬上床,
靠在枕頭上,對丈夫說:“哎,別看了,你把我都喂成什麼樣子了?快去拿吸球
來,奶水還往外溢呢。”

  程教練看了妻子一眼,袁芳的棉布睡衣還敞開著,飽滿的乳房上星星點點。
他突發奇想,對妻子說到:“多可惜啊,幹脆我來吃了吧。”

  說罷,不等回答,兀自把頭拱進去,叼住袁芳的一隻乳頭,吸吮起來。“幹
什麼呀?別鬧了!”袁芳想阻止丈夫的胡鬧,可程教練不理會她。袁芳隻好隨他
去了,她撫摸著丈夫的頭發,輕聲抱怨著:“用點力啊,還不如兒子呢。”程教
練依偎在妻子的懷裏,努力開發著遺忘已久的本能。

  袁芳看著這個大男孩,歎了一口氣:一個兒子已經讓我忙不過來了,現在又
來了一個!乳房不那麼脹痛了,可下身卻隱隱約約難受起來。她的前夫說的沒
錯,她確實是個生理需求旺盛的女人。

  袁芳伸出一隻手,褪下自己的內褲,又拉下男人的內褲,然後,把陰戶貼住
男人的下體,自顧自地磨擦起來。程教練吐出妻子的奶頭,問:“行嗎?才剛三
個月不到。”

  “怎麼不行?例假都恢複了!”袁芳把另一隻奶頭塞進丈夫的嘴裏,“別管
閑事,專心吃奶!”

  文若已經忍無可忍了,他托著妻子的臀部,半站了起來,瘋狂頂送著,仿佛
一架永不停頓的打樁機。雅琴抱緊丈夫的脖子,雙腿纏住他的腰身,默契地配合
著起落和扭動,好像要把一生的精力全部用盡。

  “雅琴,我幹你!我要幹死你!”文若怒吼著。

  “幹死我吧!現在就幹死我吧!”雅琴乞求著。

  鵬程和另一個雅琴的戰場移到了床邊。這裏,已經沒有什麼技巧,也沒有什
麼節奏,隻剩下人類最原始的瘋狂。男人在激烈地抽送,女人在熱情地迎合。黝
黑的小腹撞擊著白嫩的屁股!粗壯的肉棍磨擦著溫潤的陰道!

  “雅琴,我幹你!我要幹死你!”鵬程怒吼著。

  “幹死我吧!現在就幹死我吧!”另一個雅琴乞求著。

  程教練夫婦沒有那麼驚心動魄。袁芳側身緊抱著自己的丈夫,兩人的下體貼
在一處,研磨著,抽插著,小心翼翼,難解難分。袁芳一麵呻吟一麵動作,異常
滿足的樣子,而她的丈夫,正貪婪地吃著妻子的奶水,也是滿臉陶醉。這就是人
類最原始的本能,簡單而又純真。

  夜很深了,吳彬和沈芸還在愛撫著,吸吮著,一遍又一遍。他們這樣相互奉
獻著,纏纏綿綿,無窮無盡。

  這就是普通人家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第十九章)

  時間過得飛快,二零零八年來到了。

  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南方冰災,火車出軌,拉薩暴亂,奧運火炬被
搶,抗議西方媒體誣蔑,抵製法國家樂福。好不容易到了五月份,事情看上去消
停了一些。雅琴她們決定出去散散心,為了避開黃金周旅遊高峰,時間定在了五
月十二號開始的那一周,地點是程教練選的,在口外張北的壩上草原。誰都沒有
帶孩子,孩子們放在了各自的爺爺奶奶家,不用說,這是徐倩的主意,不過得到
了大家的一致擁護。

  這一天,天氣很好,一行人淩晨就出發了。程教練的大切諾基和鵬程的路虎
在前麵你追我趕,吳彬的帕薩特居中,文若開著雅琴的奧迪殿後,才過中午他們
就趕到了。程教練熟門熟路,領著大家找到宿營地,選好蒙古包,放下行裝,一
行人就去選馬。

  程教練騎了一匹烏龍駒,鵬程不甘示弱,挑了一匹千裏雪,文若找了一匹棗
紅馬,吳彬牽了一匹小青驄,沈芸坐在上麵,近看是騎馬,遠看像騎驢。其他三
個女人不想騎馬,她們抬抱著食品,鋪開塑料布,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下安置下
來。放眼望去,晴川曆曆,芳草萋萋。

  程教練,鵬程和文若縱馬追一隻黃羊去了,吳彬牽馬載著沈芸在不遠處遛
達。

  雅琴望著他們,由衷地讚歎道:“真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

  袁芳沒有說話,低頭擺放著瓶瓶罐罐。徐倩接過話說:“可不是嘛!不像那
三個,一溜煙就跑了,也不問問要不要幫忙。哎,琴姐,你們家當家的怎麼也會
騎馬?”

  “噢,他和你們家鵬程上大學時就騎過馬,後來去了加拿大也騎著玩兒。他
們江西文氏,號稱祖上是文天祥,書生拜大將,也領兵打過仗,輸給袁芳他們家
了。”雅琴知道袁芳心眼小,剛才有點不高興,就轉頭問她:“小芳,你們家那
位,經常來這兒嗎?”

  “他?哪兒都去,最近騎馬倒是不多,又迷上了登山,還參加了一個登山俱
樂部。去年秋天和那幫狐朋狗友爬古北口野長城,瞞著我把孩子也綁在了背上,
後來我知道了差點跟他急。”

  “芳兒,你兒子將來肯定是個男子漢。現在流行姐弟戀,要不,我們家妮妮
給你當童養媳得了。”徐倩笑著說。

  “別,我養不起。”袁芳也笑了。

  這時,吳彬和沈芸過來了。吳彬把沈芸抱下馬,自己去旁邊另一棵樹拴馬,
沈芸坐下來問:“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我們說你呢。”徐倩回答到:“說你什麼時候生孩子。”

  “明年,吳彬哥哥說明年氣旺。”

  “那你們現在就得開始努力了,反正小衣服我們都有,不用再買,你拿去就
行。不過,最好生個男孩兒,我們這兒也好性別平衡。”徐倩半開玩笑地說。

  “盡量爭取,盡量爭取。”吳彬過來了,他看著塑料布上的食物,感歎到:
“這麼豐盛!上一次野餐還是在同濟讀本科的時候。”

  徐倩調侃著吳彬:“是嗎?想起什麼初戀情人了吧?上海小姐可嗲著呢!”

  “別瞎說!我哪兒有什麼初戀情人!”吳彬反駁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袁
芳看去,正遇上袁芳也望過來,兩人都趕緊把目光躲開。

  “好了,這兒也沒什麼事了。小吳,能不能請你去把他們的樂器取過來。”
雅琴看出大家有些不自然,和靄地吩咐吳彬。

  “沒問題,把車鑰匙都給我。”吳彬很爽快地起身就走。

  “我也去。”沈芸也跟了上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徐倩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結婚好長了,還這麼黏乎,真
肉麻!”

  “沒孩子唄!”袁芳接了一句。

  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三個獵手空載而歸,他們拴好馬圍了過來。

  “啊喲,我們還等著晚上吃烤全羊呢。”又是徐倩。

  “唉,久不經戰陣,騎藝都荒疏了,回頭我去圈裏買一隻肥的。”程教練一
麵回答著,一麵伸手就去抓東西吃,隻聽“啪”的一聲,胳膊上挨了袁芳一巴
掌。

  “人還沒到齊呢!洗手了嗎?”這時,吳彬夫婦抱著樂器回來了。大家洗過
手,就吃了起來。男人們湊在一起,如果不方便談女人,就喜歡談政治,程教練
起了個頭:“你們學問大,你們說,這現代奧林匹克精神,本來就是法國人說出
來的,現在他們自己跳出來搗亂,就不覺得害臊?”

  “害臊?英語法語德語什麼的,好像沒有害臊這個詞吧?”鵬程看著徐倩和
袁芳。

  “唉,怎麼說呢?這麼說吧,我來講個真事兒。”文若慢慢地開了口,“我
小學三年級,還是八十年代,班上來了一個插班生,延慶縣的,相對而言鄉土一
些。噢,小芳,你不介意吧?”

  “我沒事兒,我們房山比延慶強多了。”

  “開始我們覺得他挺可憐的,還得去黑市買北京糧票,都幫他,真的。這位
同學勤奮,也聰明,學習很快就趕上來了,我們一看不好,就不怎麼幫他了,較
著勁兒跟他比。後來,我們真不行了,比不過人家,人家那是真能吃苦啊。我們
逮個機會就找他碴兒,什麼白球鞋太舊,發黃,影響全班出操隊列啦,什麼老冒
兒口音,拖累班級紅五月歌詠比賽啦,等等,等等。那位同學也不搭理我們,後
來考到實驗中學去了,聽說現在在七機部,搞載人航天。其實啊,國家之間也一
樣,要是連下三爛手法都使出來,隻能說明那些國家真的不行了,正經比肯定是
比不過了。”

  文若到底是文丞相之後,複雜的事情被他講得淺顯易懂,大家頻頻點頭。程
教練大發感慨,繼續補充說:“是啊,胡運自古不過百。英國人牛吧,一八四零
年惹了咱,到一次大戰,就開始不行了。小鬼子呢?明治維新半個多世紀,啪,
啪,挨了兩顆大蛋蛋。再說美國人,從二戰結束到九一一,才幾十年哪?”

  大家又是頻頻點頭,不過又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終於,徐倩想起來了:
“程韃子,這胡運不過百,讓你說出來怎麼這麼別扭?”

  “唉,徐蠻子,七百年前的事了,不就是當年燒了你家那兩間破草房嗎?”

  雅琴見大家越扯越遠,趕緊打斷他們:“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見麵就掐,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程韃子,啊?不!小程,你給大家來一曲助興!”程教練抹
抹嘴,接過吳彬送上來的馬頭琴,試了試弦,盤腿坐好,便唱起一支東蒙長調:

  藍藍的天空上,飄著那白雲,白雲的下麵蓋著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斑斑的白銀,撒在草原上,多麼愛煞人!

  他唱得婉轉悠揚,如悲如泣,和漢人改編過的牧歌很不一樣。鵬程受到了感
染和鼓勵,站起來也獻上一支長調:

  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高舉金杯把讚歌唱。感謝偉大的共產黨,祝福毛主
席萬壽無疆。英雄的祖國屹立在東方,像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各民族兄弟歡聚
在一堂,慶賀我們的翻身解放。

  “唱得不錯,真是乖寶寶,來,阿姨賞你一口吃的!”徐倩站起來,往丈夫
嘴裏塞了塊點心,以免他乘興再來一首。“這回唱得確實不錯,基本上沒怎麼走
調,現在該我們了。”文若由衷地讚歎道,然後要過吳彬的吉他,撥動琴弦,吟
唱起來:

  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賽利瑪麗亞,可愛的一朵玫瑰花,賽利瑪麗亞。
  那天我在山上打獵騎著馬,正當你在山下歌唱婉轉入雲霞。
  歌聲使我迷了路,我從山坡滾下,哎呀呀,你的歌聲婉轉入雲霞。

  雅琴靠在丈夫的肩上,接下來繼續唱到:

  強壯的青年哈薩克,伊萬杜達爾,強壯的青年哈薩克,伊萬杜達爾。
  今天晚上請你過河到我家,喂飽你的馬兒拿上你的冬不拉。
  等那月兒升上來,撥動你的琴弦,哎呀呀,我倆相依歌唱在樹下。

  大家都有些感動。文若一麵繼續撥動琴弦,一麵對徐倩說:“徐倩,該你
了,你那麼能說,也一定能唱。”

  徐倩猶猶豫豫地說:“我隻會流行歌曲,要不,我給你們唱首英文歌吧,夏
天最後一朵玫瑰,還是在北外時學的。”文若彈起吉他,徐倩唱起來:

  夏天最後一朵玫瑰,還在孤獨地開放,她那所有的伴侶,都已凋謝死亡。
  再也沒有一朵鮮花,陪伴在她的身旁,映照她緋紅的臉龐,和她歎息悲傷。

  徐倩停下來,看著袁芳:“我忘詞了!”袁芳很熟悉這首歌,她接了下去:

  我不願看你繼續痛苦,孤獨地留在枝頭,願你跟隨你的同伴,一起安然長
眠。
  我把你那芬芳的花瓣,輕輕撒播在花壇,讓你和親愛的同伴,在黃土中埋
葬。
  當愛人的金色指環,失去寶石的光芒,當珍貴的友情枯萎,我也願和你同
往。
  當忠實的心兒憔悴,當親愛的人死亡,誰還願孤獨地生存,在這淒涼的世
上。

  吳彬的眼睛已經潮濕了,他接過吉他對大家說:“我英文不好,我們就唱首
德文的吧,土撥鼠。”吳彬停了一下,奏起一隻淒涼的旋律,沈芸靠著他一齊唱
起來:

  我曾經走過許多地方,把土撥鼠帶在身旁,為了生活我四處流浪,帶土撥鼠
在身旁。啊土撥鼠啊土撥鼠,這土撥鼠就在我身旁。啊土撥鼠啊土撥鼠,這土撥
鼠就在我身旁。

  想到生活的艱辛,大家都低頭不語。過了好長時間,程教練站起來,把烏龍
駒解開,一躍而上,轉身命令大家:“不唱了,越唱越悲。女人們,準備肉幹,
男人們,上馬!”鵬程和文若立刻起身,解馬上鞍。三人縱馬遠去。吳彬猶豫了
一下,也爬上小青驄,晃晃悠悠跟了過去。

  女人們沒有準備肉幹,她們收拾好殘羹剩飯,坐在一起講閑話。

  “小芸兒,你什麼時候學的德語?”

  “最近,結婚以後。我也得學點東西,吳彬都升副係主任了,我還是個小秘
書。”

  “亂講,你怎麼是小秘書?你是總經理助理,好比他們校辦主任,比他
大!”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程教練轉回來了,他揚鞭催馬,逕直向女人們
衝來。大家都有些緊張,袁芳起身迎上去想阻止。說時遲,那時快,烏龍駒像黑
色的閃電,一下子掠了過去。女人們齊聲驚呼,袁芳像一隻羊羔,被程教練一把
挾住,橫抱在了馬上。雅琴不由得脫口而出:“胡兒十歲能騎馬!”

  耳邊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袁芳不敢睜眼,也不敢開口,她感覺自己是在飛
翔。也不知過了多久,風聲緩下來,馬兒慢慢停住了。直到確認自己是被抱下
馬,站在了堅實的土地上,袁芳才敢睜開眼睛。天蒼蒼,野茫茫,他們正站在一
片緩坡的頂部。極目四望,天高雲淡,鴻雁北飛,遠處坡下,風吹草低,牛羊初
現。

  真美啊!袁芳情不自禁張開雙臂。沒有丈夫的回應,她扭頭一看,隻見成教
練已經脫掉了上衣,鋪在地上,黝黑堅實的肌肉,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在這裏?行嗎?”

  “怎麼不行?我就是這麼被弄出來的,孔夫子也是!”夫婦兩人沒有更多講
話,他們飛快地脫光褲子,抱在一起擁吻了起來。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過了許久許久,兩人才鬆開。袁芳柔聲問丈夫:“你想怎麼弄?”

  “跟家裏一樣!先用嘴,然後趴下,撅起屁股!”袁芳忸捏了一會兒,順從
地跪下來,左手自然垂在地上,右手握著丈夫的陽具,不緊不慢地套弄著,而那
靈巧的唇舌,則遊走於緊縮的睾丸,腫漲的龜頭和發紫的冠溝之間,發出陣陣誘
人的漬漬聲。程教練雙手插腰,迎風屹立著,像一座山。他低頭望去,妻子的纖
纖玉手,握得不鬆不緊,套得恰到好處。婚戒,在陽光下熠熠閃亮。

  程教練興奮起來。

  “夠了,趴過去,撅起屁股!”袁芳趴到丈夫鋪好的衣服上,默契地分開雙
腿,撅起屁股。程教練跪在妻子的雙腿間,扶著硬硬的東西,熟練地抵住水淋淋
的陰戶,然後把住妻子的腰肢。袁芳心領神會,用力向後一頂,“啵滋”一聲,
兩人交合在一起。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牧童的歌聲: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要是有人來問我,這是什麼地方?我就驕傲地告訴他,這是我的家鄉。

  營地中央,熊熊的篝火燒得正旺。架子上,烤全羊正滋滋滴油。程教練一麵
熟練地翻轉著羊身,一麵不時地把烤好的肉削下來,放進旁邊的大鐵盤。鐵盤滿
了,鐵盤空了。鐵盤又滿了,鐵盤又空了。

  旁邊兩座蒙古包裏,住的是首都機場的一群男女,聞香識友人,也都圍攏了
過來。你不用介紹我,我不用介紹你,年輕的朋友在一起,比什麼都快樂。一隻
肥羊,很快就隻剩下架子。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
的歌聲,大家三三兩兩地閑談著。

  那邊,鵬程對一個空嫂神吹著什麼,惹得那女子不時抿著嘴笑。徐倩也不甘
示弱,和一個高大的地勤小夥子侃得正歡。程教練把艾草一樣的東西在篝火上點
著,然後一束束插在蒙古包周圍,說是防蚊蟲。忽然,他腰間的手機響起來,他
停下手裏的活兒,躲開喧鬧的人群接話去了。

  袁芳抱著膝蓋坐在火邊,雅琴走過來坐下,對她說:“小芳,去年我去總部
開會,聽到了些傑克的傳聞。”

  袁芳望著火苗,沒什麼表情。雅琴繼續講到:“到加拿大不久,他老婆就和
他離婚了,他們早就本來就過不下去了,那女人狠敲了他一筆撫養費。傑克心情
不好,就喝酒,越喝越多,工作也越做越糟,後來公司就把他勸退了。有人說他
回老家開了一個汽車旅店,他們那兒沒有多少過客,吃不飽也餓不死。”

  袁芳沒有講話,臉色挺不好看的,雅琴趕緊換了一個話題:“我還聽說了咱
們原來兩位老總,他們把退休金和積蓄都投進了金融股,這兩年賺得缽滿盆盈,
現在把房產都抵押出去了,要再撈一把,但願華爾街別出事。”

  又過了半晌,袁芳才開口說到:“上了月,咱們駐揚州的代理回來述職,他
說他知道王彼德的一些事,我還沒跟徐倩說呢。王彼德離開咱們這兒,回老家和
他媽住了一年。他爸早沒了,後來他媽也去世了,他就去泰州當小學教師,教英
語。再後來他不知怎的,誌願去了蘇北和山東交界處,在一個窮極了的鄉村小學
當民辦教師,語文算數圖畫什麼都教。他在咱們這兒弄的那些錢,修校舍用了一
部分,買書本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也都貼給窮孩子們了。

  村裏有一個寡婦,男人原來也是民辦教師,生病沒錢治,留下兩個孩子就撒
手了。王彼德和那女人就住到一起了,聽說對兩個孩子很好。“

  雅琴聽罷,長歎一聲:“人啊人,為什麼非要撞得頭破血流才懂得好歹?”
  這時,程教練接完電話走了回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們小夫妻談吧,我不打攪了。”雅琴笑笑便走開了。

  文若和吳彬也正在閑談著,這兩年他們走得很近,幾乎無話不說。他們談得
最多的是學術,當然,偶而也講講私事,比如現在。

  “老文,上個月去美國開會,見到你導師了?導師夫人呢?”

  “唉,小吳,又取笑我!提起來真丟臉,我導師說,他一直留意我發表的論
文,他認為,我回國這幾年水平在下降!你說,這能怪咱們嗎?咱們一半的精
力,都用在交際應酬拉關係結人脈上麵了,中國特色,老頭子哪裏想像得出
來!”

  “是啊!”吳彬頗有同感地說:“我是真煩這一套,可人在江湖啊!噢,對
了,老文,你在卡爾加裏時那個對門鄰居,我上個月去杭州還真給你打聽到
了。”

  “是嗎?快說,別賣關子!”

  “人家幹得很好,出了不少東西。他愛人,在學校總務處做事,是個閑差,
去年生了一對龍鳳胎,婆婆也去幫忙。你別說,那女子還真行,相夫教子,和婆
婆處得也不錯。”

  文若長歎一聲說:“這我就放心了!那可是個好女子,在加拿大耗了那麼
久,可惜了。”文若悵然若失,停了很久。

  兩人還要再說什麼,雅琴走了過來,他們趕緊閉嘴。

  “說什麼呢?怎麼不說了?”雅琴問。

  “說你呢,說你越來越年輕了!”吳彬笑著回答。

  “貧嘴,真是近墨者黑!小吳,你的小芸兒叫你,說她累了,要你抱她進去
睡覺。”

  “好的好的!”吳彬一溜煙地跑開了。雅琴和文若相試一笑。

  程教練拉著袁芳往黑暗裏走。袁芳一麵跟著,一麵忸忸捏捏地說:“白天不
是已經弄過一次了嗎?怎麼還要?”

  程教練停下,沒有接她的話,小聲說:“小芳,是登山俱樂部打來的。我們
有緊急情況,我得連夜回去,咱們別給別人敗興,我悄悄地走,回頭你跟他們說
一聲,坐他們誰的車回去,行嗎?”

  “我當然行,什麼事?不會是去打群架吧?”袁芳緊張起來。

  “當然不是,我們都多大啦?有很多人需要我們幫助,回頭再告訴你,我得
走了。”

  “小心點兒,副座上有紅牛,隔兩個小時喝一罐,聽話啊。”袁芳送走了丈
夫,回到篝火邊。她知道,丈夫肯定有什麼事情,暫時又不想讓她知道,會是什
麼事呢?這時,吳彬走了過來,坐下來,遞給她一個小奶鍋,裏麵飄著茶香。

  “芳兒,小芸兒煮的茶,你的胃不太好,吃了羊肉,喝口茶吧!”

  “嗯,謝謝。”袁芳端起鍋,喝了兩口,問:“小芸兒呢?”

  “她先睡了,她上個月就沒來例假,我懷疑可能已經懷上了。”

  “是嗎?那太好了!”

  一陣沉默。吳彬又開口說:“芳兒,小程下午跟我講了他的苦惱,他爸媽想
要你們再生一個孩子,你不太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袁芳直截了當地回答:“他媽是家庭婦女,我又不是!
再說,如今生孩子和過去不一樣,不光要管吃飯穿衣,還要管教育,多累呀?”

  “我知道,我知道。”吳彬趕緊點頭稱是,想了想,又說:“芳兒,你再考
慮考慮,小程是個好人,別讓他夾在中間太為難,他很愛你。”

  袁芳低下頭,拿起一根樹枝撥著火,半晌才說:“我知道,我再想想。我看
得出來,小芸兒非常非常愛你,她比我好多了。”

  “別這麼說。”吳彬打斷了袁芳:“當初是我不好,我窮,沒有把你照顧
好,老早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芳兒,生孩子的事你好好想想。我媽常說,人到
老了,才發現什麼都是身外之物,隻有孩子是自己的。”

  袁芳點點頭。兩人沒有再說話。

  那邊,雅琴和徐倩也正說著悄悄話。

  “琴姐,你說,你的魅力怎麼就這麼大?我們家老男人,至今還想著你
呢。”

  “是嗎?現在還這樣?”雅琴多少有些吃驚。

  “可不是嘛,琴姐,不瞞你說,”徐倩湊到雅琴耳邊,小聲說:“每次親
熱,他都要把我當成你的替身才來精神。”

  “唉,他那是因為沒得到,男人嘛,沒吃到的那顆葡萄最甜。”雅琴笑笑,
岔開話題說:“小倩,咱們是不是該讓沈芸動動?我想這樣,讓她回會計部,過
些日子再升上去。”

  “嗯,這主意不錯。”徐倩回答:“小芸兒這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可靠,會
計部還是得抓在咱自己人手裏。”

  火苗漸漸地暗了下來,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都回去
睡覺去了。

  “小倩,天晚了,咱們也走吧。”

  不知何時,一朵烏雲飄來,遮住了月亮。


              (尾聲)

  草原上的天,亮得特別早。

  雅琴睡得不太好,早晨醒來,起身一看,蒙古包裏隻剩下沉芸睡著。她輕手
輕腳穿上衣服走出去,天灰濛濛的,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人們湊在一堆,小
聲地談論著什麼,看神色都有點緊張。

  文若看見雅琴,走過來遞上手機,一麵給她看短信一麵說:“雅琴,昨天四
川地震了,說是死了好幾百,也有說上千的,我的學生們正在募捐。”

  雅琴沒有說話,一條條地看完短信,抬起頭,正好機場那群人的領隊走過
來,對雅琴和文若說:“對不起,昨天晚上說好一起去找那個水庫的,我們去不
了了。我們得趕回去,上麵來通知,緊急運輸任務,去四川。”

  “沒關係,我們也沒什麼心情了。”雅琴追問:“我這兒的短信上,最多有
說死了一千兩百人的,到底死了多少?你們內部有沒有說法?”

  “一千兩百?乘以十!”領隊是退伍軍人,講話幹脆利落。

  機場的人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走了。大家圍攏過來,都看著雅琴。徐倩問:
“咱們遊山玩水不太合適,是不是也回去算了?”

  雅琴點點頭,吩咐大家:“吳彬,叫醒沈芸,你去退房,其餘的人把東西搬
上汽車。”

  趁著大家散開,鵬程走近雅琴說:“雅琴,聽說很多年輕人誌願去災區了,
也有北京的,我懷疑,程兄弟就是其中一個。”雅琴一驚,朝袁芳看去,隻見她
臉色蒼白,正不停地撥打著手機,顯然是給她丈夫,也顯然沒有打通。

  一行人路上沒有停,下午就回到了北京,他們聚在雅琴家裏。文若和吳彬正
在與學校的同事通話,袁芳則一個人在陽台上繼續打手機,其他人有的看電視新
聞,有的查電腦網站。雅琴和沈芸簡單地做了兩鍋炸醬麵,招呼大家先吃點東
西。

  大家放下手頭上的活兒圍過來,這時,袁芳突然闖了進來,麵色慘白,都快
哭了,她對大家說:“不好了,他真的去了,他要是死了,我和孩子可怎麼
辦?”

  大家都一驚。雅琴沉下臉訓斥她說:“袁芳,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男人還沒
死呢!”

  沈芸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過去摟住袁芳坐下:“芳兒,別哭,慢慢說,到
底怎麼回事?”

  袁芳的心裏,完全亂了,擔心和焦慮,好像燒滾了的米粥,上上下下地翻騰
著。她一麵抽泣一麵告訴大家:“今天早晨,他們那幫人直飛重慶,那邊的驢友
在機場等他們,他們直接乘車就往北川趕,到了都江堰不通車了,他們就沿岷江
徒步走,一路都是死人。現在他們停在一處塌方的地段,不走了,上上下下背傷
員和難民。他還說,要水,要食物,要藥品,要機械,說是剛剛趕到的部隊基本
上是徒手,後來,信號就沒了,再也打不通了。”

  大家聽罷,都有些沉不住氣。徐倩搶先說:“水和食物大家都會想到,我們
不如買藥品和帳篷,明早用公司的運貨車送過去。”

  “是啊,”文若點頭稱是:“我的好幾個學生已經募了捐,帶著食品和礦泉
水坐火車走了。這些孩子平時吊兒郎當,真出了事倒是一點兒不含糊。”

  雅琴說:“好,我們不懂需要什麼藥品,這個先放一放。徐倩沈芸,你們打
電話聯係帳篷,有多少庫存,明天一早我們派車去取。”

  “學校裏不用做班,我們正好可以壓車。”文若和吳彬異口同聲地自告奮
勇。雅琴點點頭,又轉向鵬程:“鵬程,你不是有推土機和挖掘機嗎?”

  “是啊,”鵬程回答:“不過都是小型輪式的,沒有履帶式的。”

  “那也比鐵鍬強!”雅琴說:“你把能調動的都裝上平板車,每輛配兩個駕
駛,明早一起編隊出發。”

  雅琴忽然看見徐倩有點不悅,她趕忙停住說:“鵬程,你自己的隊伍,你自
己決定吧!”

  “這樣很好,”鵬程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臉色,他忙不迭地說:“所有的工程
都可以暫停,救人要緊,統一服從調遣,我明天親自帶隊。”

  又是一個五月的早晨,天還是有點灰濛濛,楊花已經落盡,迎春正在怒放。

  鵬程就趕在上班高峰之前,帶著他的平板車隊已經先行出發了。雅琴等人站
在公司寫字樓的大門前,看員工們往麵包車和小皮卡上搬運東西。文若和吳彬仔
細核對了行車路線,各自拿著地圖上了最前和最後一輛車。

  車子陸續發動起來,沈芸卻節外生枝地吵著也要跟車去,雅琴嚴厲地阻止她
說:“你一個弱女子,又沒受過什麼訓練,你去有什麼用?還要人照顧!”

  “可是,要是一個弱女子都去了,男人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沈芸爭辯
著。

  吳彬跳下車,走過來扶住妻子的雙肩,嚴肅地說:“小芸兒,聽話!這個國
家的男人沒有猶豫!”

  車子一輛接一輛地開出去了。這時,意外發生了,隻見徐倩突然衝出去,拉
開一輛皮卡的車門跳了進去,緊接著,袁芳和沈芸也衝上去攀住一輛麵包車,鑽
了進去。

  一縷霞光,射穿厚厚的雲層。太陽升起來了,和暖的南風吹過樹梢,送來沙
沙的響聲。

  雅琴沒有再去阻攔,她看著車隊越行越遠,最後完全融入城市的車流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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